特蕾西望着这个守卫挤开人群,返回波雷塔正在作画的画廊。
库珀一刻也未将视线从特蕾西身上移开过,他在等待她的下一步行动,但却始
终没有发生。她没有接近任何一幅绘画,也没有与任何同谋搭讪。她所做的仅限于
撞翻了一副画架,泼溅了一地的颜料,但他认定,这一举动是有意的。然而,出于
什么目的?库珀多少感到,她所策划的y谋已经发生了。他举目朝四壁的绘画瞥去,
没有一幅画丢失。
库珀立即踅近了隔壁的画廊,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名守卫和坐在画板前临摹
《穿衣美女》的佝偻老人。所有的展品都在原位,但不知什么地方出现了差错,库
珀下意识地感觉到了这一点。
他再度匆忙回到满脸窘相的馆长面前。在此之前,他曾与后者见过面。“我有
理由相信,”库珀突然脱口而出,“刚才不久,这里的一幅藏画已经被盗。”
马查德盯住面前这位双眸放大的美国人,说:“你在说些什么?如果这样的话,
守卫早就按响警报器了。”
“我想,一幅真画已经被一幅假画换了下来。”
馆长对他宽容地笑笑:“你的理论有点小瑕疵,先生。一般参观者有所不知,
每一幅画的后面都安装有感应器,倘若有人想把画从墙壁上取下来——他如果想偷
梁换柱,必然会这么做——警报器即刻就会鸣响。”
丹尼尔。库珀仍将信将疑。“难道警报器不能被切断?”
“不会。如果切断连接电源的电线,警报器同样会鸣响,先生。企图从这座博
物馆里偷画,一如痴人说梦。我们的安全措施万无一失,连白痴都晓得三分。”
库珀站在那里,惘然若失。馆长说的一切令人信服,在此处盗画似乎的确不可
能。
然而,特蕾西为什么要故意将颜料涂抹一地呢?
库珀仍旧不甘心。“为了使我信服,您是否可以让工作人员在全馆审查一遍,
确实查清没有一幅画丢失。我在饭店里等候结果。”
除此之外,库珀已无计可施。
晚上七点钟,马查德要通库珀的电话。“我亲自检查了一遍,先生。每幅画都
完好无损,博物馆没有一幅画失踪。”
事实也许果真如此。从表面上看,这是一次偶然的时间。但,具有猎手嗅觉的
丹尼尔。库珀意识到,他的猎物这次再度逃脱了法网。
杰弗邀请特蕾西在里兹饭店的主餐厅吃晚饭。
“你今天晚上满面春风呵。”杰弗向她献殷勤。
“谢谢,我感到格外愉快。”
“这是因为有我作陪的缘故。下周同我一起去巴斯隆尼亚,特蕾西。这座城市
很迷人,你一定喜欢——”
“对不起,杰弗。我不能去,我马上要离开西班牙。”
“哦?”他的声音里流露出一丝怅然,“什么时候?”
“几天之内。”
“啊,我感到失望。”
当你听说我已经盗走了《波多》,你会感到更加失望,特蕾西想。她思忖着他
欲盗窃此画的方案。然而这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已经智胜了狡狯的杰弗。史蒂文斯。
但出于一种难以名状的原因,特蕾西内心油然生出几分懊悔。
克里斯琴。马查德早晨坐在他的办公室里,津津有味地啜着一杯浓郁的咖啡,
为王储参观的成功而独自庆幸。除了颜料涂脏了地板,引起一场令人不快的喧哗之
外,一切都按照事先的安排进行得很顺利。王储和他的扈从一直被拖住,直到地板
擦净后才进入那间大厅,对此,马查德感到欣慰。馆长想起那个美国白痴侦探,不
由忍俊不禁。他试图说服他,有人从普拉多盗走藏画。这种事过去没有发生过,今
天和明天也绝不会发生,他自鸣得意地沉吟着。
他的秘书走进办公室。“对不起,先生。有一位先生想见您。他要我把这个给
您。”
她递给他一封信函,信笺上端印着苏黎世康斯撒西博物馆的字样。
我尊敬的同僚:兹介绍亨利。伦戴尔先生前往贵馆。伦戴尔先生是一位艺术品
鉴赏家,正在巡视世界上所有的博物馆,他尤其渴望能一睹贵馆无以伦比的珍藏。
如蒙您给予提供方便,我将不胜感激。
落款处是康斯撒西博物馆馆长的签字。
或迟或早,马查德得意地想,所有的人都会到我这里来。
“让他进来。”
亨利。伦戴尔身材高大,风度翩翩,头顶已谢,讲话带一口浓重的瑞士口音。
他们相互握手时,马查德注意到,对方的右手失去了食指。
亨利。伦戴尔说:“我感到荣幸。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参观马德里,我期待着
欣赏贵馆著名的艺术品。”
克里斯琴。马查德谦恭地说:“我想说您不会感到失望,伦戴尔先生。请跟我
来,我亲自陪同您。”
他们在园形大厅中慢慢走着,先看佛兰芒大师的杰作,然后看鲁本斯和他的追
随者们的作品。随后他们又来到中央大厅,鉴赏西班牙画家的名画。亨利。伦戴尔
仔细欣赏每一幅画,两个专家不时发表着高见,对于不同艺术家的风格、透视和s
调感作出各自的评价。
“现在,”馆长声称,“让我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