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这是生着病的人所特有的声音,一声紧跟着一声,把这一夜拖得格外的长。
第二日一早王晟就回了相府,因他此时本应在洛阳,于是刘符便干脆免他上朝,让他在家安心休养,洛阳的事情先让秦恭代理,等王晟身体完全好了再回洛阳。刘符这几日都没有出宫一步,自然也没有见过王晟,但总是能不自觉地想起他来。当值的宫人们这两天总能见到王上发呆的场景,有时是在批奏折时,有时是在吃饭时,甚至有时候他干脆什么都不做,就只是坐在床上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赵多壮着胆子问了一次,刘符看他一眼,默然片刻,然后只是重重叹了口气,便扔下他走了,留赵多一个人在后面摸不着头脑。
刘符想不明白,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就忽然喜欢上别的男人了呢?
难道他有断袖分桃之癖?
想到有这种可能,刘符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在朝会时偷偷观察了一下底下的大臣们。他看看蒯茂,太矮了,还总是板着脸;又看看褚于渊,虽然看着不显老,可实际上都一把老骨头了,想想就觉得没意思;再看看褚于渊的儿子褚平,倒是年轻英俊,一表人才;又看看贺统,嗯,这是朝野公认的朝廷门面;最后又看了看将军们,各个也都虎虎生威。他在心里和自己说,看看,看看,这么多的大臣,要么比王晟年轻,要么比王晟好看,要么比王晟精神——但这么对自己说完之后,他却还是觉得他们都比他的丞相差了一点。
但又不知道到底差在哪里。
到最后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的王上和被莫名打量了一整个朝会的大臣们心思各异地退了朝,刘符默默回到了太极殿处理政事,百官们则纷纷走出,下台阶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互相问道:“大人看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
此后,刘符悬崖勒马,暂时将王晟的小船从脑海中清了出去,每夜都和他最喜爱的阿来宿在一处,白天空闲时也和她一同泛舟看看太液池边的花,除了有政务要处理的时候以外,没有片刻离了她。
如此一来,好像确实卓有成效,看来他在温香软玉的温柔乡中,已经完全恢复如常了。刘符释然地这样想着——
直到他夜里做了一个梦。
他又梦到了王晟,但这一次破天荒地不是梦见王晟死去时候的样子,梦中他仍伏在王晟身上,但他身下的这具单薄瘦弱的身体,不是渐渐冰凉,反倒浑身像煮沸的水一样滚烫。他没有痛哭流涕,而是两手抚过王晟窄瘦的腰身,从他的锁骨,吻过喉结和下颌,又一路吻到嘴角。王晟难耐地扬起了脸,向他露出脆弱的脖颈,口中发出微不可觉的一声呻吟,然后忽然睁开他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对他说——
“王上,今天的奏折都看完了吗?”
刘符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他惊魂未定,一颗心跳得如同擂鼓一般,不知何时出了一身的汗,将xiè_yī都湿透了。更要命的是,他身下的那东西正高高地立着,用自己挺拔的身体清楚地告诉他,不能把刚才的梦当成是一个错觉。刘符大口地喘着气,想起方才梦中的场景,不禁捂住脸,万念俱灰地哀嚎了一声。
这一声吵醒了旁边的阿来,她“咦”了一声,随即坐起来,见刘符如此,忍不住“噗嗤”一笑,抚着他的后背道:“王上让梦魇着了?”
刘符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时天已微亮,阿来一低头,自然便看到了刘符的异样,又笑:“而且还是春梦!”
刘符忙扯过被子盖住大腿。
“王上睡在臣妾身边,还会做这样的梦,臣妾可要吃醋了……”阿来半真半假地抱怨着,一只手已伸进了刘符怀里,刘符捉住她的手,无奈道:“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