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风起,拂过竹林飒飒作响,苏珏垂眸低眉,振袖行大礼道:“草民苏珏参见我王。”
“不必多礼。”楚云祁上前扶着人,笑道:”几月未见,如隔春秋啊,兰君近来可好?”
“都好。”苏珏侧身行了一礼道: “寒舍简陋,苏某不知我王前来,只能些许茶水糕点招待,我王莫怪。”说着请楚云祁进屋。
“几月未见,兰君怎地与我生疏了?”楚云祁握住苏珏的手,笑道: “开口一个‘我王’ 闭口一个‘我王’ 再这么下去本侯可不领你这个人情了。”
本来冰凉的手被人突然握住,苏珏怔了怔,耳尖泛红,下意识要抽回手,好在楚云祁说完那话就松开来,看向一直站在旁边沉默的云儿。
“还有你这个小鬼,怎么不认识本侯了?”楚云祁捏了摆云儿的鼻子道。云儿看了他一眼,瘪了瘪嘴默默走开,并不言语。
楚云祁眼眸暗了暗,他这才注意到云儿和苏珏身上所穿是丧服。
“云儿,去把我昨日的画拿到集市上卖了吧。”苏珏吩咐完,向楚云祁拱了拱手道:“这里冷,王上随我来。”
楚云祁跟上前,低声问道:“公子着丧服,可是逍遥子……”
“老师于一月前仙逝。”苏珏淡淡道,似乎不想作过多的解释。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南面的一间竹屋,苏珏取了些今早竹叶上的融化的雪水来煮茶。楚云祁便悠闲地跪坐在榻上,看着苏珏忙碌,他唤道:“兰儿。”
正在碾茶的苏珏愣了愣,他缓缓回头,四目相交,楚云祁上前道:“而今楚国外强中干,将军疲惫,士兵懈怠,国库存粮也是一年少于一年,加之与倾一战,我军大败,霸主地位已经不复当年,列国蠢蠢欲动,倾卿合纵,我楚危如累卵,今寡人欲拜你为相,坐镇大楚,推行变法,你可愿意?”
苏珏静静地听楚云祁将话说完,垂眸不语,继续碾茶,那天逍遥子对他说――自古帝王多薄情。
沉重的滚石摩擦石槽发出沉闷的摩擦声。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良久,苏珏轻声道:“那些竹简不是给你了么?”
“寡人要你亲自在楚国推行的那些新法。”楚云祁沉声道。
苏珏恍若未闻,他将碾好的茶倒在盒子里,将鍑(一种铁煮茶用的铁锅)置于交床上,向风炉煽滚了水。
“世人都云公子如菩萨现世,而今公子可以居高位,为百姓做的更多,为何公子倒不愿意了?拯救苍生不是也需要权利才能做么?”
“苏某只作力所能及的事情,拯救天下苍生苏某做不到。”
“天下一日不统一,黎明百姓便一日受苦,公子今日可以救得一人,十年,二十年之后呢?千秋万代之后,公子作古,谁又来拯救这些黎明百姓?居高位,享厚禄,能力越大,权力便会越大,身上的责任也就越重。若公子助我大楚一统天下,百姓也能免受战争之苦,这难道不是在做力所能及之事?”
“王上是什么时候得知苏某为逍遥子弟子的?”
楚云祁愣了愣,如实答道:“风清大出,逍遥家名扬天下,各国君王争先恐后派遣使臣入楚,如此大的事情,楚国怎会不知?更何况逍遥子还在我楚云祁的地盘内。只是当时只知你的名字,并不知逍遥谷琴师是你,更不知在醉花缘小巷救我的也是你,直到我第二次去拜访,你亲口说出自己的名字,我才得知。”
苏珏眼眸里的那抹希冀暗了下去,原来在楚云祁心里,自己的地位只不过是辅佐君主治理楚国的乾坤大才。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