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他出门,晚风袭人,月色沉沉,数点星子在天际畔闪烁着微明的光,莫公子一袭白影在夜色里一闪而没,园中烛火摇曳,极为寂静,只有草虫在轻风之中不知疲倦地呢喃着歌谣。
我老爹年纪大了,审美越发脱俗,近日将家里的园子修整得分外有情致。
我随手摘了一朵兰花,飞檐走壁来到叶府,挂在景止的衣襟上,笑道:“这花配你,正相宜。”
那一日景止扑在我背上替我挡了一剑,纪凌烟下手忒狠,一剑从他的后背直捅到前胸,鲜血淋漓,让他瞬间闭了气。
我以为眼前这个人没了,本少爷说过的话绝不反悔,答应了要和他同生共死,毫不含糊地就捅了自己一剑。
下的死手,痛得我龇牙咧嘴,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只纤纤玉手在我脸上轻轻一拍:“好啦好啦,别装死啦!”
我迷茫地睁开眼:“咦,如今世道变了,黄泉路上的牛头马面长这么好看了?”
眼前人啐了一口:“傻小子胡说什么呢?”
我揉了揉双眼,看得清楚了些,讶然道:“师娘?您也死了?这……这过了多少年了?”
师娘在我脑袋上顺手一敲,紧蹙柳眉,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维儿被捅一剑也就罢了,又不是救不回来,你这小子稀里糊涂的还自己捅自己,害得沈郎为了救你们,消耗太多真气……”
我听得心底一寒,顾不得伤口还火辣辣的生疼,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颤声道:“师娘,我师父他……他难道……”
师娘轻哼了一声:“你害得沈郎连着三日三夜没入睡,如今可知道错了?”
我提到嗓子眼儿的小心脏这才归了位,抹了一把额头上涔涔的冷汗,哭丧着脸:“我说师娘,您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吓得徒儿我这一身冷汗。”
据师娘说,当时师父闻讯赶到,见我和景止肩并肩倒在血泊里,遂消耗数年真气,强行将我们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拜了这个师父,本少爷不知是哪一世修下的大运,救了我们的命不说,又亲自入宫和皇帝密谈了一次,他俩商谈的内容是什么我不知道,总之本少爷暗救江湖中人这事儿就算安安稳稳地揭过去了。
景止没过两日也醒了过来,只是身体还虚弱,我顾不得叶相在旁,连声问他伤口疼得可厉害?景止微微一笑:“还好,不碍事的。”
因着景止这回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叶相想起他是自己从小爱如性命的独子,连带着对本少爷的态度都好了许多,虽然仍忍不住对我翻白眼,但这白眼已翻出了几分亲切之意。
他捧了灵芝熬成的药汤亲自喂景止喝,得空望我一眼,便叹一口气:“我是管不了了,一切只由得你们胡闹罢。”
皇帝明眼人装瞎子的本事天下第一,宫廷宴会的时候,笑得若无其事,道:“维儿,秋试在即,你可要好好表现。”
景止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微笑道:“不敢有负皇上的信任。”
老爹下了令,要我好歹考中个进士,提前买了大批纸墨笔砚,督促着我夜夜读书用功,活生生把本少爷熬瘦了一圈。
我对自己肚子里的墨水有数,奈何老爹严令,不敢多话,只得临时抱佛脚,揭榜那日不出所料的“解名尽处是孙山,贤郎更在孙山外。”成功把老爹气得一个倒仰,连叹家门不幸,我倒是一脸的洋洋得意:“爹你怕什么,你这个镇国公的爵位,儿子不是能袭么?”
景止的名字不出所料地高踞第一,和本少爷的名号一首一尾,倒是遥遥相望。
如今景止成了新科状元,又是相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