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以为我能帮你们解决好,永远不要你们知道这些难看的事,如果有机会,再过几年,还可以回去陪陪纯一,没想到不行了。”
他们母子十多年没有见过面,裴纯安接过那些信,抬起眼,在灯下看他母亲,看出她眼尾几道细纹。她仍是美的,只是不再年轻了。
裴纯安比他原定的三天行程要在香岛多待了将近半个月,他这次过来才得知,姚思桃在这些年里,几乎把姚家的大半产业都移到了他名下,裴纯安知道她这十几年间在香岛逐渐站稳站深,却不知道她这样做是为了谁。
裴纯安问她,爸爸的遗物在哪?
他问出这句话时姚思桃在插花,她挑出一支香水百合,温温柔柔地对他笑,说:“他哪里留下过什么呢?只留给我你和纯一。”
她这样狼狈地转移资产,竟有一点托孤的味道。
他单处理这些就忙得焦头烂额,还好姚思桃一直在身边陪着他。最要紧是,他现在才终于真正意识到自己从前有多掉以轻心,因为连姚思桃都有一天心情很好时,笑眯眯地问他,等事情结束了,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来给她见见?
裴纯安:“……”
他不过留何衹宁在他家一次,还是分房睡,克制得十足正人君子,消息却都传到姚思桃这边来了。
这下他不仅要忙,还要分身乏术地应对母亲时常心血来潮的盘问。姚思桃无论对外手段如何,面对儿子时心性还是很可爱,把裴纯安暗恋四五年,告完白反被白嫖一宿的黑历史都挖了个干净,笑得面膜都皱了,笑完又还有点一本正经地问他,小安,你是不是不行?不怕羞,有什么问题要和妈妈说啊。
裴纯安重重合上一份签完字的文件,冷着脸走掉了。
而姚思桃玩笑归玩笑,还是提醒他,这段时间,不要再联系何衹宁。
还能有这样一个重要的人,是很幸运的事。姚思桃在机场和他告别时,握着他的手温暖又充满力量。
她当年回来得太晚,站在她笨拙的先生身边,除了一个表面的姓氏,什么都没有,连最爱的人,都保护不了。
现在她把这个名字背后的力量交给他了,希望他能代替她完成她来不及完成的事。
然而不成器的儿子被母亲再三叮嘱过几遍,刚回到片城,就在机场见到一个被“禁止联系”的人,且心性才坚定不到两分钟,就被老妈子的本性动摇了:天寒地冻,这个人居然就穿那么少,还在这种地方睡着了!
他大概真的太像姚思桃,在最寒冷的黑夜将行之前,永远藏不住那一点点的心软。
当方涵意替他拉开车门时,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灯火明亮的机场,错过了裴纯一的最后一通电话。
呼叫时间只有两秒。
两分钟后,姜思诚拨通了他的号码,很平静地问他:“纯一十分钟前留了个纸条说有粉丝在他家楼下等他,自己跑出去了。他有没有去你那?”
裴纯安没有回应,姜思诚只等了他两秒,说了一声好,我知道了,当即挂了电话。
17.迟到
何衹宁最近很有点头疼。n刚回国,矜持不过两天,期间规规矩矩陪他探望了一次何老,乖巧不趁长,第三天便开始要求何衹宁陪他去玩。
n其人,衣冠楚楚,其实油腻,喜欢东方男人含蓄又温柔的前戏,却又拎得很清恋爱与做`爱的分别,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仗着第二语言的优势,在直白里带一点迟钝的浪漫,几乎无往不利,又很玩得开,体位不忌,大方体贴,什么都愿意尝试。
他唯一很明白的是什么样的人睡了会很麻烦,比如louis;也很明白哪里最容易找到观念一致、一拍即合的玩伴。
n花了一下午来对何衹宁软磨硬泡,说他朋友开了一间私人会所,他难得回一趟片城,一定要去捧一次场。
何衹宁从前在西雅图就不幸领教过n朋友这种私人会所的玩法,还差一点被几个露阴癖侵犯,此后有严重心理阴影,但n拍着胸膛这个会所入会标准很严,绝不会有上次那样的事情发生。
何衹宁很无奈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n试图对他撒娇:“你不陪我,我遇到危险怎么办?”
何衹宁:“你能遇到什么危险?”
n:“比如有几十个肌肉壮汉一起给我下药。”
何衹宁无法想象那个画面。他说:“那不是你的梦想吗?”
n失笑了:“你说反了,我不做零号,我的梦想是给他们下药。”
何衹宁对他的游艇派对刷新了认识,更加敬而远之,他说:“我不会陪你去的。”
uis,你到底要把自己困在原地多久?”
大概是这样一句话刺激到他了。那次机场鬼迷心窍地收了一条围巾和一张登机牌回来,何衹宁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面对裴纯安就心软。
他们谈话时他的心跳很快,对围巾上属于对方的体温和气味会有反应,每每回想起裴纯安那天似是而非的告白,仍然好似回到不管不顾的十八岁。但他确实是在原地留了太久,如今对方重新靠近他,给了他一点真实的温暖,比他推演和假想中的一点喜欢要更令人着迷的温暖,他就不能思考了。
他一边不可控地向对方倾倒,又一边试图挣扎着让那个丢盔弃甲的过程慢一点、慢一点,给他多留一点点自尊。
n小孩子的激将法没有见效,何衹宁心不在焉,最后只让他一个人去了。
很久之后何衹宁回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