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没人敢嫌弃,这么个高手莫说开黑店挣黑心钱,就说他能亲自下厨揉面烧水,就给足了客人面子,同样的菜色在不同的人手里做出来、在不同的地方售卖就是完全不同的价格。
这回叶陆仟还算有良心看在五十两银票的份上上了热腾腾的馒头。
差役坐在窦温旁边,拱手道:“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是?”
“区区窦温,野人一个,不足挂齿。”窦温桌子上放着碟蚕豆,还有壶果酒,是好酒味飘进他们鼻孔里都醉了人。能在这黑店喝上一口好酒,这个落拓青年想必不是凡人。差役点了点头低着头吃起了软面的馒头和咸菜。
真别说,咸菜非常好吃,在一些喜欢吃咸菜的人眼里可比些大酒楼还要好。
差人吃过饭麻利地骑上马走了,叶陆仟拿出张银票给窦温,“来,师兄给的零花钱。”
窦温若是没当上俗家弟子这会也该是娃娃满地跑的人了,还要师兄给零花钱,只是他知道这个道理却一点也不脸红利索地接过揣进袖子里,“谢谢师兄。”
叶陆仟翘着脚夹了个蚕豆,夸了自己厨艺精湛要不是耗费了二十年练武早就以厨入道了,“这回迷路……下山不回家看看你爹娘?你们有十年不见了吧?”
叶陆仟年纪比窦温大得多,窦温去幽篁里学艺时他已经是能留出一缕山羊胡招摇撞骗的年纪了,自然是记得窦温当初是怎么哭哭啼啼闹着要回家的,可闹归闹,这些年都老老实实呆在山上,虽说不太记得路,可硬要出来却还是有办法的,找个领路的妖精就是了。
窦温吃饱喝足随便躺下就要睡,闻言哼了两声,“不回去,十年了物是人非,何必自讨没趣,当初担心我命硬克了全家得远送,人的命格难改,这会儿回去若是家里有个病有个灾、身子骨不好没挨过去的,不都得赖在我身上。师兄若是心疼我就收留我一阵子,我还有些驱五鬼的本事,师兄想要什么说一声就是。”
幽篁里一共两条路,一条是江湖路,一条是阴阳路。
叶陆仟说了句就过,不再劝说,反而叫他赶紧起来去洗个热水澡再换身衣服,“臭了,臭了。”
窦温吸了吸鼻子把衣袖放在鼻下闻了闻,疑惑道:“没有啊。”
“味淡,我鼻子灵。”把脏兮兮的师弟赶去洗澡嘱咐他看家,叶陆仟就套上马车甩着鞭子走了。
窦温这一觉睡到了太阳偏西,他睡相不好,身体还软,睡着睡着就脚跑到了脸上,抱着脚趾头啃了起来,一不小心咬狠了哎哟一声醒了,“呸呸呸!幸好是刚洗过的,什么味啊,……咦,哪来的生魂?”
生魂是肉身没死魂魄却离开了身体。
折段时期人是没有意识的,记不清去了哪见了什么人,醒来后记忆模模糊糊多半会把这段经历归为做梦。
窦温不困了,盘膝坐起打量着立在他床边茫然的生魂,说道:“把转过头来,道爷还是头一次见到生魂。”
倒不是活人魂魄出窍多罕见,事实上还挺常见的,不过绝大多数人都看不见魂魄,而窦温……他约莫只是住在了布下了避天大阵的偏僻山上,别说生魂了,鬼都没一个,少数迷路的鬼都被山上的妖精当加餐吃了。
所以,小道窦温还是头一次见到鬼。
虽然是活鬼。
活鬼一转头窦温就下了一大跳,这生魂阳气几乎凝成实体,穴窍里都是功德金光,眉心紫气宁静成了晶体……乖乖,功德金光护身、帝王紫气结晶,这是哪来的活菩萨!不夸张的说有了病灾不用四处求神拜佛喝符水吃药,诚心拜一拜这个生魂就能报平安百病不生。
这人,莫非是天道托生?
他这个命硬,说白了就是命不好的破落道士猛地见到这样的活菩萨还不得纳头便拜,拉着生魂就坐在了床边,“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何方人士,缘何灵魂出窍来此找我,虽不知原因,但料想这一定是你我的缘分。”
窦温表情愈加真诚,露出小虎牙笑的十分谄媚,“小道窦温,见过公子。”
生魂有些迷惑,半晌才歪了下头,“我怎么在这?”
生魂站起来高大的身躯一下子遮住了偏斜的日光,床内侧陡然黑了下来,窦温盖着薄被飞快地套上白色亵裤爬起来说:“此处是岳阳城枫亭的客栈,没有名字。”
“为何不叫龙门客栈?”生魂还是那副糊涂的模样,眼神还有些呆,“为何不叫同福客栈?”
窦温:“这两个名字有什么深意吗?”
生魂道:“这名好,名气大还有福,开客栈的都该跟这两个店家学学,名起的好,运势就旺。”
窦温自然认为活菩萨说的都是至理名言,恨不得写下来挂在墙上当镇店之宝。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山里蚊子太毒,若是不定时驱蚊人能被活活咬死,窦温记得师兄的嘱咐交待生魂还好等着他去去就来。
生魂下意识地捞了他一片衣袖,可惜人鬼殊途手直接穿过窦温的身体,在他茫然的时候窦温就出了门在仓库里找到了一罐子调配好的熏蚊香,依次到院子四角点上,味道要小半天才散。
夕阳西沉的傍晚,打南面小路尽头驶来一辆马车,一头年轻的驮马,一辆大板车,板车上堆着几袋粮食和用绳子捆好的油罐醋罐酱罐子,最后面还坐着两个女人,一大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