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是我们遭此横祸!该死,活着的人都该死!”
沈氏废了大力气布下的困灵阵,来者能够轻易打破,那些怨魂如同看到希望般砰砰砰地疯狂拍打着大门,急不可耐地想要冲出来,却被那满是沧桑感的大门与断壁残垣挡阻挡,脱身不得。
姬无羡睁开眼,金色的眸子在夜色里熠熠生辉,咬破手指在几张黄符上以迅速以血绘了咒文,一扬手符纸如离弦之箭飞入宅中,贴在四方之位的梁柱之上,宅子鬼哭声消,狂躁之态尽被压下。
“我会毁了那把伞,让你们尽快解脱,”姬无羡靠着门,低声道,“在此之前,不要作怪。”
宅中喧嚣,终是彻底安静下来。
当初姑苏兰氏被灭门,他还听不见那些亡灵的声音,不知它们是否也带着这样的怨恨?
姬无羡抬头,墨蓝的天幕上繁星璀璨,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情,便去追赶浮梦生了。
此地是渝州城郊,浮梦生要去沈府,或是要日夜兼程才能赶得上那婚宴了。
渝州沈氏毕竟是镇守一方的仙门,接到樱花帖,婚事依旧如期举行,高门大宅内张灯结彩,宾客倒也不少,喇叭唢呐锣鼓喜乐声中,亦有鞭炮声热闹响起,新郎新妇身着吉服携手而来,在满座祝福声中前往父母高堂所在,将行拜天地之礼。
“好冷……”突来的寒意,是不祥的征兆,席间有人低呼了声,与此同时,宴场所临的湖面瞬间结了层薄冰,冰层之下游鱼有些躁动地游来游去,砰砰砰地撞击着那突然凝结的冰层。
一阵幽香传来,带着清苦的芬芳,流风拂过,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那樱花香,席间众人皆是心中一凌,知晓是下樱花帖之人已到来。
“血……血伞女!”有人颤声道出那个名字。
“呵。”一声女子轻笑响起,轻慢念出俳句:“提铃明灯照,何妨暗幕张,秋花胧月夜,良辰世无双。”
主座之上的沈家家主沈凌起身,急急走下高台,将新郎新妇护在身后,大喝道:“护卫,护卫人呢?!”
平地升起的夜雾更是浓重了些,凉寒之气刺骨如针,席间宾客高度紧绷的神经连同他们急促的呼吸,让整个现场陷入某种僵硬的气氛。
“外围那些废物,早已毙命。”自幽深夜色里撑伞走出的女子,姿态窈窕,身着白底绯樱纹十二单,留着东瀛特有的姬发式,足踏木屐,哒、哒、哒,在寂寂无声的夜晚敲出优雅的音符,纤细的手指握住桐木伞柄轻倚香肩,白伞面绘有的八重樱开得热闹密集,樱花能开出美丽妖艳的姿态,令见者毛骨悚然,全奈死人血气熏染,“至于你们,白樱红了,人命,也皆该终了。”
伞柄轻轻抬起,伞下是张年轻美艳的脸,妆容精致,眼尾轻挑,描有斜红入鬓。
“妖女你当这是何处,怎敢如此狂妄!”沈凌怒喝道。
“若有能耐,就阻止我。”血伞女微微一笑,将手中提着的血肉模糊的东西朝对方抛去,沈凌下意识后退避开,停步才发现那竟是在外围护持的自家副门主人头!
第59章 白骨怨
沈凌怒极,抬手一掌击出,强劲掌风击碎血伞女旁边石山景木,乱石迸飞,烟尘弥散后,执伞而立的倩影安然无恙,伞上樱花如同有生命般,开始抽枝,打出花骨朵,离绽放尚差一点人血。
无数白色樱花瓣自天空飘落,洋洋洒洒,如同一阵花雨,美丽凄艳,却令人不敢直视。
血伞樱花阵,留人无命魂。
开启此阵,说明血伞姬不会只杀新人,众人心惊肉跳,此番不仅那对新婚夫妇,沈氏此番连同他们这些宾客,都或有大灾了。
“哪里来的病猫,”血伞女缓步前行,走到愣怔的沈凌身边站定,悠然笑语,“这种货色,也配做家主?”
沈凌面色铁青,再次出掌,掌势凌厉直取那女子命门。
“呵。”血伞女丹唇轻扬,旋身以伞相抵,两股真气砰然相接,各自被震得倒退一步,却只有沈凌当即呕红。
血伞女将伞柄搁回肩上,涂了紫黑丹蔻的手指轻轻卷了下齐肩的鬓发,微笑道:“废物就是废物,杀起来,毫无惊喜与刺激,无聊。”
被对方封住穴道的沈凌无法动弹,面色惨白:“我可以死,放过其他人。”
“你该知道,他们二人此番必死无疑。”血伞女的目光落在那对新人身上,不掩杀机。
新郎将新娘护在身后,轻轻握住伊人颤抖的手,低声安抚着。
沈凌握拳,额头青筋鼓起,咬牙道:“放过他们,老夫可以答应你任何条件。”
“可惜,你对我没有任何价值。”血伞女轻叹一声,“若是沈瀚在,我或许会允他跪地求我。”
沈凌倒退一步:“你……你到底是谁?”
“血伞女啊,”女子摇摇头,“不对,我生前的名字,叫长谷川樱织,沈瀚应该对你提起过吧?”
沈凌身形一晃,形容瞬间憔悴许多:“竟然是你,三弟他不惜与全族翻脸也要娶的东瀛女人!”
“可他最后还是变心了。”血伞女的笑容愈发艳丽,然而湖水的冰层愈发厚重,周围草木亦蒙上一层薄霜,“我在落潮崖等了他整整三天,等来的,却是背后一刀,他连刀都不要了,将我连人带刀推下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