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藏舟点点头:“我知道,他们任务完成得都不错,”随口附和这一句,话锋一转,装模作样实则故意而戏谑,问,“官家与仲兄在闹什么呢?”
宿桢回话,很是正经的口吻:“长兄与仲兄多年未见,情难自禁,一时心绪激荡,交流旧情罢了。且由他二人促膝谈心,我等暂作回避。”
我信了你的鬼了。
鬼王大人斜睨着男人,心道自己在桢哥的心里,莫不就是缺根弦的傻蛋,找借口都找得这么敷衍……当他眼睛是瞎?
可惜宿桢再如何擅于洞察人心,也没法猜出脑回路不在一个次元的某人,整天瞎想什么。
否则大概会诚恳作一番辩解——
他当然不觉得爱人眼瞎,或者缺了哪根弦,单纯觉得……脑瓜子太小,装不了什么东西。
事实上,是很好糊弄……咳,扯远了。
傅藏舟腹诽完了,很给桢哥面子,道:“说得是,一别三十年,官家跟仲兄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咱们就别打扰啦!”
总不能留桢哥被官家揍吧,鸡毛掸子打在人身上可疼了,他会心疼。
“真没想到,官家脾气居然这么火爆啊。”
想想也能理解,仲兄当年可谓不辞而别,加之还在襁褓中的幼弟被人偷走,其后不多久宣惠皇后崩逝……官家所承受的压力与负罪感,可想而知。
发一顿火也好。
否则憋久了心理容易变态。
尽管官家“上辈子”讨人嫌,好歹现在也算是自己的“长兄”,最关键的是……
傅藏舟凝视着无知无觉的男人,心里是万分的庆幸:
庆幸这一辈子,桢哥没再像“前世”那样受到那么多的磋磨。
这样的改变,归功于聂官家的重生。
而重生的聂官家,改变的何止是桢哥的命运,更是避免了天下生灵——无论是昱国或显国的老百姓——颠沛流离,饱受战乱之苦。
有一说一。
再怎么心疼桢哥“前世”受过的苦,鬼王大人对其出于一己野心,肆意发动战争的行为,是不太认同的。
当然,这一世怕也是难免与显国发生大战,但天下局势,到底比“前世”平稳多了。
“小舟如何这样看吾?”
傅藏舟敛起漫无边际的思绪,默默将官家的秘密藏在内心,嘴角不自觉扬了扬,是一句没过脑子的敷衍之辞:“看桢哥帅!”
宿桢一脸正经严肃,回:“小舟比吾更美。”
鬼王大人黑线……“美”个鬼,桢哥有时候说话太雷人了。
然后被等候已久的跟随者们转移了注意力。
两鬼一枪灵,煞有其事拜见“地官大人”。
傅藏舟有些囧:“这是作甚?”
性子最活泼的瑜娘笑盈盈回:“扶疏先生说,地官大人镇压八方,首当立威,哪怕咱们是大人‘嫡系’跟随者,也得立规矩。”
默然。半晌,暗暗摇头,算了,随仲兄以及跟随者们高兴罢。
反正鸭子上了架,他这“地官”是不当也得当,假的也得当成真。
话锋一转,问起几人这些天的经历。
以他现在对生死簿的掌控,对跟随者们执行任务的具体情况,了然于心……故而主要问的,是大家各自的见闻,说不准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才这样想,瑜娘就说起了一件奇怪的事:“蜀州再往西南,有个纳衣部落,奴家听说了一些怪事。”
有着“前世”的经历,傅藏舟如今对大大小小的国家、势力抑或各个部族,可谓耳熟能详。
纳衣是个小部落,他也算了解,“曾经”跟随桢哥去过一回,印象中是个封闭但平和安宁的小部族。
不免好奇,问:“纳衣部落能有什么怪事?”
“据说那里在十三年前,从天而降一座神山。”女鬼细细讲述,“那座山长年云雾缭绕,每一个进山的人都失踪了。”
回忆了一下,倒是没刻意注意过那里的某座山……毕竟蜀地群山延绵,一座更比一座险峻巍峨。
“十三年前?”傅藏舟疑惑,“不是二十年前?”
“差不多有十三年了。”女鬼肯定道,“‘天降神山’还不是最奇怪的。大概在三四年前,靠近那座山的村落,有人得了怪病,一开始是畏光,渐渐不能食人间谷物、也不需要睡眠,肉身僵冷、心也慢慢没了跳动,几乎成了活死人。”
“活死人可会伤人?”
瑜娘摇头:“那倒没有,不过当地的祭司说,这一两年得怪病的越来越多,找不到病因……这样下去,整个部落的人只能等死了。”
“蜀州再往西南……”
傅藏舟沉吟了片刻,忽是灵光一闪,有一个突发奇想。
用现代地理说法,纳衣部落的位置与红莲教所活动的东海部族,差不多处在北纬三十度的地方;在穿越前,他可没少看过听过北纬三十度的奇谈诡说,众所皆知如百慕大三角的神秘传说。
联想起系统给的提示,鬼王大人心里有了些许想法。
暂且不提。
转头问:“常春他们怎么没跟你回来?”
“他们对‘神山’好奇,也有些可怜纳衣部落的人,所以留在那,打算查明真相。”
傅藏舟蹙眉,觉得常春太莽撞了。
一旁安静听他们说话的殷修竹出言道:“大人且安心,有‘定位系统’在,真有什么突发情况,也能找到他们……何况常春的天赋很是奇特,遇到危险自保当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