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
宁衍宗敢大大咧咧地混淆视听,将自己从昭王造反之事中撇得一干二净,自然不会只凭给李孟的那点恩惠。先前昭王与杨承厚等人暗中勾连,与他一样不干净。自己在供词之中将他们也摘了出去,只说前前后后是昭王不知天高地厚、妄图独自翻天;那些屁股不干净的文臣也只好乖乖闭嘴,将他的供词当做金科玉律,绝不敢质疑半点。否则宁衍宗和盘托出,他们也要一起下黄泉。
自宁衍宗被李孟带着皇城司人马抵京之日起,杨承厚便夙夜难寐。
这段日子昭王本已偃旗息鼓,不想竟被官家察觉了踪迹。天威之下,昭王交了宁衍宗自保,宁衍宗为求生反告昭王唉,真是阴差阳错。
他以为昭王先前听了自己敲打,绝了造反的念头,不想他那番话宁衍宗一字也不曾转告昭王。
其时为宁衍宗隐瞒的卢天佑拱手恭敬道:学生近日听闻,三司会审卫虞党人,大理寺少卿徐普徐公度,乃是陈太傅同乡,陈太傅曾资助乡中后进,其中便有徐普。
杨承厚知道这弟子从不听风便是雨,虽用了听闻一词,但既然说出来,怕是有八分把握,不由得点头:原来如此
这陈太傅便是太子太傅,太子授业恩师,日后太子即位,他少不得位居宰执,自然要为太子除绊脚石。嘱咐徐普审案时将昭王卷进去,为的是斩草除根。
当务之急,需稳住昭王,他决不能造反,否则只有死路一条。宁衍宗那边,尽力脱罪,安个道听途说妄议宗室的罪便是,想必能保住性命,他也不会非要拼个鱼死网破。
卢天佑皱着眉头:先前师尊联络昭王,均是透过宁衍宗,如今他在狱中,一时却不知该如何给昭王传信。
宗室与大臣书信来往乃是禁忌,杨承厚此时若是一个不慎,只言片语泄露出去,便也要落入觳中。他知道其中难处,不禁默然。
当此时,忽然家人急报,宫中来的太监已到了府上。杨承厚忙出到厅前,却原来是官家口谕,急召杨承厚入宫觐见。
除了本官,皇上还宣召了谁?
若是寻常官员如此问,少不得要贴上金银物什才行;大名鼎鼎的铁脊状元面前,那太监却不敢造次,低头回话,一一点了人名。
杨承厚听了,心中一沉,竟是文武重臣都在了。深夜之中,如此急切传召,必定是大事即便不是大事,明日宫内外也都以为是大事了。
他忽觉一丝不安,抬头望了望渠州方向,只见一轮明月孤悬。
莫非昭王果真被逼反了?
你不整顿教务,便这么来了?宁衍宗才说了句正经话,便埋怨起来:你呀来看我,也不知道要进牢里来,叫我只能隔着铁栏看着,连个亲亲抱抱都没有,实在狠心。
喻怀仁白他一眼:你当我会穿墙术?
难道不会?宁衍宗假作吃惊。
喻怀仁哼了一声,倒是会。说罢身影忽然隐了起来,再现便已身在牢中。
宁衍宗微一惊诧,吃吃笑起来,伸手揽过人来。
你就这么来了,不怕教里不稳?
有肩吾在,不妨事。忽然从乾坤袋里掏出个东西来,小争听说我来看你,特意叫我捎带。
宁衍宗接过一看,乃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白净瓷瓶子,将木塞打开,一阵药香扑鼻,有些狐疑:药?
他精心做的,十瓶里只成了这么一瓶。
宁衍宗笑逐颜开,好弟弟,长大了。又在喻怀仁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怀仁也长大了。
什么话?
见怀中人眉头皱在一起,他笑道:你竟懂得顺道去看小争再来,不是长大了是甚么?
喻怀仁住了口,眉头不解,神色间竟有一丝踟蹰,看的宁衍宗疑惑道:怎么?
此次去看小争,为的是另一件事。
原来是与肩吾之约。
那日肩吾说出了梦中交媾之事,喻怀仁自是有些吃惊。
若是从前,他倒不介意让肩吾与他试一试,如今却不同,想着某人知道了必定不高兴,这念头便就此作罢。
他回得斩钉截铁:必是商钟鸣身中南离魅术的遗祸,并非发自你心,忘了便是。
肩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若说起我心,倒是有一事,我十分挂心,总不能放下。
何事?
自追随你入了人间后,十数年里我一直护着宁衍争,如今乍然分离,不禁时刻担心,总怕他又有什么损伤。
喻怀仁望着商钟鸣皮肉里的灵兽肩吾,忽感头痛。这人类的手段他学得可真快。必定是受宁衍宗耳濡目染。我明白了。
他返回之时便去找了宁衍争,将肩吾行踪告知,也不说旁的,只说是在北柱山下的医馆之中。果不其然,宁衍争大感兴趣。
宁衍宗竟也有失语的时候。
还说肩吾学得快,我看你也不慢。他扶着额头,竟这么就把小争卖了!
喻怀仁很正直:有肩吾在,他安全无虞。北冥教以医术传教,扶摇派又擅制丹,他可以学得不少。
不成,这可不成,小争将来是要娶妻生子的。
肩吾只是牵挂他,并无它意。
你敢保证?
咳。
待京城之事底定,我便将小争接回来,就这么定了。
喻怀仁不置可否。总归答应肩吾之事他已经做了,后面如何,他一概不理。
在牢中有小半月,宁衍宗有喻怀仁这耳目在,自然是消息灵通。得知昭王起兵,他只是笑笑;三日后昭王兵败,乱军中遭流箭射死,他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