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他叹了口气,神情露出几分老兵的沧桑,沈飘萍听他说得诚恳,就不再劝了,又坐了一会儿,朝他的衣领一努嘴:“等结了婚,把那个摘了吧,不要辜负了新人。”
莫青荷笑了笑:“我想好了,交给组织,能换几条好枪。”
中午莫青荷在家里请客,原野也到了,还特意带了一瓶老乡自家酿的高粱酒,西北的汉子一向爽快,人还没到齐,他已经拉着莫青荷你一杯我一杯的喝起来了,谈起最近的几次战斗和前段时间艰苦卓绝的后方反扫荡,两人越说声音越高,聊得眉飞色舞。炊事班送上三四样素菜,摆出了一桌简朴的宴席,战时一切物资匮乏,连一套像样的餐具都凑不全,盛汤的就是用来喝水的大搪瓷缸,白菜豆腐炖成糊糊涂涂一大碗,但对于根据地饥一顿饱一顿的人来说,已经是最体面的待客之道了。
几盘炒菜端上餐桌,那位姓王的女同志跟充当介绍人的译电处处长一起来了,是个皮肤白净的年轻姑娘,跟延安大多数女党员一样,剪了清爽的学生头,在门口跟莫青荷打了个照面就红了脸,吃饭时一直默默无语,别人问一句,她就老实地答一句,声音小而悦耳,倒让莫青荷有些担心,平时跟战士们粗言粗语的习惯了,可千不能怠慢了读过书的女同志。
莫青荷很喜欢她的恬静,介绍人给两人各舀了一大勺豆腐汤,搭讪道:“小王平时话可不不这么少,工作认真,思想进步,人也机灵,我很看重她的。”
莫青荷一边傻笑一边点头,介绍人瞪他一眼,小声数落道:“你愣着干什么,给人家讲讲你们打游击战的事。”说着拍着他的肩膀嗨嗨直笑,道:“莫团长也忒木讷,看见漂亮姑娘,连话都不会说啦!”
原野和沈飘萍都不大赞成这桩婚姻,一个抱着大儿子小虎,另一个抱着阿忆,认认真真的给孩子喂饭。
饭吃到一半,当姑娘问起他唱过戏这一茬,莫青荷就觉得要坏事,不想介绍人比他还紧张,一个劲的解释都是封建旧习俗害人,莫青荷见他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窘迫劲,刚打算亲自说两句,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震得木门直往下掉灰,莫青荷去开门,只听咣当一声响,木门被人急吼吼的推开了,小警卫员冒冒失失地冲进来,一个立定,冲屋里的人大声喊道:“报告团长,上级传来指示,让莫团长和沈同志立刻到监听处集合!”
屋里其乐融融的气氛登时散了,大家转过脸,都看着突然闯进来的警卫员。
战争期间,这样的紧急集合已经司空见惯,军令大如山,莫青荷几乎想也不想,放下饭碗就往外冲,沈飘萍将阿忆塞给原野,紧跟着奔了出去,她怀着身孕,原野急得大叫:“我的姑奶奶,你慢着点!”
小警卫员送两人出门,饭局顿时少了主角,只剩原野一手抱着一名小男孩、介绍人和那小姑娘面面相觑。
监听处和译电处都属军事禁区,自从莫青荷拒绝从事情报工作,已经许久没有被获准进入了,此时一路小跑穿过黄沙滚滚的隔离带和重重哨岗,拐进一间宽敞的窑洞。
刚一进门,两人就感受到了屋里弥漫的紧张情绪,一堆堆无线电收发设备的指示灯交替闪烁,滴滴答答的发报声此起彼伏,同志们纷纷离了座位,把中间一张宽大的木板桌团团围了起来,桌前的椅子上,一名战士戴着耳机,用极慢的速度调整机器频率,身旁的女同志握着纸和笔,已经涂涂改改的写了一大串长短不一的电码。
老谢和几位首长讨论的火热,一手撑着桌面,听见莫青荷喊报告,回头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急道:“来得正是时候,我们截获了一段国军高层指挥部的密电,说一支准备支援桂柳战场的国军精锐部队被日军第十师团困在了晋南,已经对峙近七天了,日军这次来势汹汹,如果把这支国军一口吞掉,可够老蒋喝一壶的。”
他铺开一张破旧的地图,上面已经用笔画满了箭头和标注,表情严肃的研究了一会儿,抬头问莫青荷:“你手里有多少人?”
莫青荷站得笔直,不假思索的回答:“两千上下,已经休整完毕,可以马上集合。”
“好,好……”老谢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地图上,嘴里不清不楚的嘟哝,手指用力往图上画圈的位置一戳,吩咐道:“我马上把电文内容传过去,你去准备一下,不出意外,今天下午你们师部的命令就到了。”
“只要指挥部的电话一到,立刻开拔赶去增员!”
“是!”莫青荷爽快地答应,敬了一个军礼,转身就要走,老谢却一叠声又把他喊住了,犹豫着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咱们赶去支援主要是表明我方态度,目前国共两党的形势紧张,如果国军挑衅,能忍则忍,千万不能跟他们发生冲突,就算往后合作不成,也不能让他们抓住咱们的把柄!”
莫青荷早磨练成了老兵油子,暗自在心里正盘算,以当前的局面,增援国军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听老谢的话里大有让他保存实力之意,心里松一口气,脸上就有了一点戏谑,道:“首长,我可是回来娶媳妇的。”
“去去,媳妇等你回来再娶!”老谢白了他一眼,没空跟他贫嘴,把沈飘萍叫到跟前,手指笃笃的敲了敲桌子,低声道:“你立刻去拟一封电报……”
莫青荷站着没动,他曾经这里做过两年的特勤工作,跟老谢非常相熟,便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