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寺,在苏州城东五里。
寺是古寺,建于宋朝年间,当时占地面积极大,后来蒙古靼子占据攻占苏州时,寺里和尚纷纷拿起武器加入了抗争的队伍中,成为让蒙古人头疼的一支劲敌。再后来,蒙古人依靠他们的金戈铁马平了苏州,便一把火把这寺烧成了平地。
明初洪武年间开始重修,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到了成化年间就成为苏州城东香火鼎盛的一间大寺了。
不过阳城寺之所以出名,和这段光荣历史倒没有多说关系。再怎么着,这寺也是在一片废墟上盖的,和原先的那个阳城寺虽然名字一样,但是寺已经不是那个寺,和尚也不是那些和尚了。
阳城寺在苏州府小有名气,是因为散居在它周围的一片片的小商铺。
苏州自古以来,就是著名的文化圣地,文化人多了,摆弄的东西就多,死了之后,入土的东西也就多了,自然,专门干着掘土取物的事情的人,也就多了。
阳城寺距离苏州城不远不近,周围又多是墓葬群,这对于那些掘土的人,可就是个落身的老地方。
近了,容易被衙役们捉到,远了吧,辛辛苦苦弄来的东西不便于出手,阳城寺正合适。
永乐年间,这地方就发展得小有规模。开始只是苏州府内的掘土人暗地里云集在这里相互倒卖手里的东西,后来连旁边的几个府的人都裹了进来。时间长了,阳城寺名气越来越大,人自然也就越聚越多。不但有了专门的“鬼市”,而去业务也搞得很开,不仅仅是从土里掘出来的东西可以拿到这里出手,连很多文物贩子都云集此地,很多人更是干脆在这里开了店铺,坐起了正经的文物生意,所以有“苏州骨董十只有六在阳城”的说法。
所以陆良听到郑光这么一介绍,对那个贾长头倒是有些了解了。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这家伙肯定十有八九是个掘土的人。
一行人出了娄门,过了永定桥,往东行了三里,便进入了阳城寺的地界。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到了那里,远远望去,街道两旁一片一片的都是古董店铺,街上人头攒动,南来的北往的,操着各种口音的,什么人都有。这些人虽然来自五湖四海,不过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身上带有一种独特的气味,那种气味,只有那些经常和古物斯磨在一起的人才有的。
陆良等人走在街上,前面有袁善带着一帮衙役们开道,中间有郑轼亲自坐镇,后面又有让整个苏州城的人闻名丧胆的吴郡四恶,所以原本车水马龙的大街,一时间鸡飞狗跳。
街上的人,本来大部分就是见不得光的人,见到官差,哪有不跑的道理,即便是做正经生意的人,见到这样的气势,也是躲到一边不想惹麻烦。
不过这倒是给陆良他们一帮人带来了不少便利,时间不大就穿过了阳城寺最繁华的地带,来到了寺的正门之前。
“好一座大寺!”看着面前的阳城寺,陆良不由得赞叹了一声。
占地面积至少有个好几十亩地,里面香火缭绕,朝拜的人络绎不绝。
“那贾长头难道住在这寺里不成?”郑轼皱着眉头问袁善道。
袁善摇了摇头,指着寺后道:“非也,这寺后有几十户人家,大都租种寺里的土地,贾长头就住在那里。”
郑轼听了,点了点头,带领众人转到了寺后。
阳城寺的后面,是一片上好的田地,归寺里所有,倒也有几十户人家,盖着一片草房。
来到村前,早有里长迎了上来。
贾长头的家,并没有和其他人家住在一起,而是住在村外的一个土坡上,和他家挨着的,只有两户人家。
据里长介绍,这贾长头,原本就是土生土长的长洲人,自小父母双亡,由叔父抚养长大,后来成年了之后,叔父就让他自立门户,先是给了他点钱做点小生意,哪知道这贾长头根本干不了正经营生,半年不到就把叔父给的钱挥霍一空,后来叔父也就索性不管他了。
没有人接济,贾长头就和那帮浪荡子混在了一起,今天偷鸡明天摸狗,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成为了阳城寺周围响当当的一号浪荡子,深让周围的人头疼。
平日里,村里就没有多少人和他交往,和他住在一起的两户人家也不搭理他。上段时间,村里人觉得老长时间没有看到贾长头,就觉得奇怪,要知道,这贾长头属于闲不住的人,平日里没事就到村里溜到这家串到这家,他在的时候人们觉得烦,可是时间长了看不到他,村里的人就觉得有点寂寞了。
于是他的邻居黄老二就去敲打他的门,见他房门反锁,敲了半天却不开门,黄老二就觉得蹊跷,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撞开了贾长头家的门,哪里想到一进门发现那贾长头死在了床上,连尸体都腐烂了。
“那贾长头平日里干过些掘土盗墓的事情吗?”郑轼听罢里长的介绍,皱紧了眉头,一边走向贾长头的家一边问道。
“掘土盗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没听说过,不过村里头有人偶尔会在半夜里碰见他回来,穿着一身紧身衣,背上背个布包,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装的什么。”里长咂吧了一下嘴。
“大哥,我看这个贾长头肯定是个掘土盗墓的。”郑光在一旁算是听明白了。
“我也觉得是。那副古画可以肯定是埋在李大胡子父亲的墓里的,既然出现在他的手上,十有八九是他盗来的。”张灵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