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此人并不是普通人, 脸色阴了下来, “当初你诓我儿弋舟服毒, 我欲杀你, 但想若你是为了立场不得已而为之,其实也不能算错。本侯也想不明白,难道如今泽南的太子殿下,不是你的皇兄么?”
“其实我也没想明白,”嬴妲天生嗓音柔软,黯然伤神之际更是柔婉如水, “太子皇兄之死, 朝臣闻之剧恸, 父皇……他下令让人运回皇兄尸首,只是当时战乱频发,尸首没有运回平昌,兵士大多已中途亡逸,所谓‘尸首’最终也没能送回臣民眼前,泽南那人确有可能是太子皇兄。但沅陵还是以为此事有蹊跷,即便我不曾亲眼瞧见,但太子死因,谁敢胡乱宣告天下?泽南那人又在林平伯羽翼之下,万一不是呢?找一个傀儡,代行北伐之事,林平伯对这种偷梁换柱、瞒天过海之事,干得一向是得心应手的。”
萧侯道:“此前为何不说?”
他心中不是没有怀疑。
嬴妲垂眸道:“若没有表兄突然现身,十有八九我是会怀疑那个太子身份的。表兄当初也是传了死讯,后来却出现在平昌,且是林平伯的属下。”
这一点也正是让萧侯几乎确认的一点,林平伯也不知从哪来的本事,挖走了旧朝诸多勋贵,即便真找着了太子恐怕也不稀奇。太子不是坐以待毙之人,兵乱之时,与他老子一样使金蝉脱壳计逃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父亲,沅陵从今起为您敞开大门,是去是留,都由着您。”
萧侯抬起头睨着她,讥讽一笑,“你就不怕我此时领了人手给萧弋舟找不痛快?”
嬴妲声音低而微细:“不怕,夫君已至庸城,父亲骑马追赶也需要数日之功,恐怕还不及夫君拿下一城快。”这话让萧侯噎了噎,嬴妲又道,“何况,父亲那些下属如今在城中安置,沅陵自作主张,为他们喂了些东西,不睡上三五日,恐不会醒。”
萧侯睖睁了,他望着嬴妲气到说不出话。
“你们夫妻——好一对黑心的夫妻!”
萧侯字字都切齿拊心,嬴妲听见了只缩了下白嫩的雪颈,便起身退了下去,“父亲歇息吧,儿媳去照看平儿。”
嬴妲走后,萧侯在身后气急败坏挠椅背,头搁在椅背上想着,长此以往下去,萧弋舟将忠臣名声败光,只为萧家留下个背弃信义的恶名,还要自己背负,这岂不是太冤了?他困囿于府中,平白担了恶名怎么能行!
当下他收拾包袱起身出门,果如嬴妲所说,没人阻拦,去留由他。
嬴妲正为儿子喂奶,便听说萧侯出门去了,她轻盈浅笑朝周氏说道:“侯爷是闲不住的人,但我不觉得他还会与夫君为难。”
萧侯若真是丝毫没有野心和宏图远志的人,当初就不会下水相助夫君大胜夏侯。
不日便有喜报传来,世子一鼓作气打下了庸城!
喜报传回之后,举城欢庆,嬴妲这个世子妃也被太守请去赴宴,嬴妲酒量不好,只饮了一些果酒,席间太守祝酒时说道:“下官亦是前朝太守,两代人守了随城八十年了,世子来时秋毫无犯,容我等在此继续休养生息,这是大恩,下官没齿不忘。在此恭祝世子图南得偿,功业千秋。”
他举着耳杯不问自饮,说话神态已带了醉意。
嬴妲不说话,只是心中还真是有些诧异。
得道多助,原来还真的有不少人期盼着萧弋舟成就大业,真心拥戴。
这样的锦上添花,让人不可谓不喜,嬴妲忘怀繁冗多饮了几杯,最后是醉着让周氏扶上马车的。
回房之后,周氏添了灯油,将嬴妲安置在榻上,未免酒气熏了小公子,便将平儿安置在摇篮里,平儿乖巧不闹,睡得香甜,周氏料理完这一切后,才长长了松了口气。
蔚云疑惑不解:“世子既已夺下庸城,为何没有回随城来接夫人?”
周氏道:“许是世子觉着随城更安逸,没有战祸吧,夫人嘴上不说,心里头是有埋怨的,不然不能饮这么酒。当初让世子带着她来,夫人是费了心思的,没想到世子还是……”周氏说到此处意味不明地笑了两声,拉着蔚云的素手出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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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面对情势最为忧急的当属官海潮,不但萧弋舟的大军势如破竹,林平伯也在趁着他分身无暇之际,从南面窃取了五座城池。
“西绥原有兵力九万,当年要抵御北漠,萧弋舟征兵壮大规模之后,足有十三万之众,攻破夏侯,又整军数万,如今已有二十万兵力。一旦他沿着庸城打入平昌,沿途又将收缴数万之众,不消半年,平昌便不保了!”
这是谋士之言。
平昌乃是旧都,当初陈湛没有甚么作为,将前朝遗留的一些老臣都留下了,这些老臣大多是软骨头的文官,没有气节,贪生怕死不说,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