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希望的眼睛登时黯淡了下来,他好像整个人都被抽空了一样,几不可闻地说了句:“是吗,这样啊。”
说完,连声“再见”都没说,就失魂落魄地走了。
顾枝林看他那副行尸走肉的样子,不无同情地想道,总是在没有了之后才知道珍惜,有什么用呢。
中午他回到家,连饭都没吃就直接回房间了。
他一进门,就倒在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一动也不动。
这几天的事情,只让他感到无端疲惫,他觉得自己就在一瞬间,被逼着看清了好多事,哪怕他一点都不想。
他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梦里还见到了霍成风。
就在图书馆的那个角落,只有他和霍成风两个人,霍成风对着他,重复着那天的对话。
顾枝林看着霍成风的嘴张张合合地,不停地说着“喜欢”,然后凑了上来。
他忽然就被一阵低喝声惊醒。
顾枝林猛地睁开眼。
他无比清楚地看到霍成风的脸,就在眼前,近到他的睫毛刷在自己脸颊上,连细小的毛孔都清晰可辨。
近到他的唇贴在自己唇上。
霍成风在吻他。
顾枝林瞪大眼,连呼吸都忘了,他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向后退了一下。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听到他父亲又低喝了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顾枝林缓缓扭动脖子,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他父亲就站在门边,一脸怒意地看着他俩。
霍成风抿抿唇,若无其事地下了床,整了整袖口后,对他父亲说道:“跟哥哥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父亲被气得喘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对霍成风说道:“你跟我来。”
说完便立即转身,快步地朝书房走去,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追着他一样。
顾枝林一愣,喊了声“爸爸”,赶紧下了床。
他父亲听到,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复杂难辨,道:“小枝,你就等在这里。”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霍成风跟了上去,要拐出房门的时候,他深深地看了顾枝林一眼,悲喜夹杂。
顾枝林坐在床边,抱着膝,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
他的头特别涨,就像是在水里泡了三天,所有的东西都搅到了一起。
他问自己,小风是在吻我吗?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他实在想不明白,霍成风那样做的原因。
其实哪有想不明白,他只是不敢也不愿相信罢了,所以只能回避。
痛苦之所以难以承受,就在于它的突如其来。
他父亲忽然敲敲门,走了进来。
顾枝林站起身,喊了声:“爸爸。”
他父亲走了过来,扶住他的肩膀,面上无波地看着他。
顾枝林很忐忑,但仍然鼓起勇气问道:“爸爸,小风他……”
“小枝,听爸爸的话,别管了。”他父亲打断他,摇摇头。
他摸摸顾枝林头发,道:“爸爸和妈妈会处理好这件事,小枝,无论我们做了什么样的决定,都是为你们好。。”
他父亲的意思就是完完全全地把他排除在外,顾枝林听罢,只好点点头。
晚上吃饭的时候,霍成风仍然不在。
顾枝林看着属于霍成风的那个座位,刚张开口,他母亲就在对面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顾枝林看了眼他父亲,低下头去,却不时将眼睛的余光投向霍成风那里。
他这一顿饭,如同嚼蜡,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滋味。
半夜,顾枝林辗转难眠,正在床上翻来覆去,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说话声。
他悄悄起身,看到客厅的灯光大亮,于是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趴在楼梯口,向下望去。
有客人在。
那位客人坐在他父母对面,风衣搭在臂膀上,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似乎刚从某个地方急急忙忙地赶来。
他背对着顾枝林,和他父母低声交谈,距离有点远,看不清面容。
顾枝林努力探出头去,想要看清他的样子。
那位客人似是感应到顾枝林的视线一般,说话间转过脸来,将侧面对向顾枝林。
顾枝林心中一惊,和霍成风好像,即便只是一个侧面。
霍成风的眉眼,骨骼,就连侧面鼻梁的弧度,都和他一模一样。
顾枝林心里登时七上八下起来。
他收回脑袋,躲在扶手后头,专心致志地偷听起他们的对话。
他听到父亲说:“正则,成风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不要太为难他。”
那人开口了,像大提琴般低沉的音色:“喻声,我明白的。”
他父亲叹了口气,道:“是我们不好,你托付的事情,却办成这个样子。”
那人劝慰道:“喻声,和你们没关系。不要自责。”
他父亲又叹了口气。
顾枝林听到衣服的摩挲声,他探头一看,楼下那人已经穿上风衣,准备离去了。
他母亲站了起来,那人便说:“雅雅,不必送了,我知道路。”
他母亲点点头,站回他父亲身边,把手搭到他父亲手臂上。
雅雅,是他母亲的乳名,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名字?为什么他的举止间一副与父母极为熟稔的样子?顾枝林陷入了沉思。
他是因上楼声回过神的,他一抬头,就看到站在楼梯上的母亲,压低声音对他说道:“枝枝,快回房去。”
顾枝林赶忙起身,跑回了房间。
身后是他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