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敢?”云倚风奇怪,“这是王爷自己要送我的。”
季燕然脑仁子嗡嗡响,伸手拍拍桌子:“别闹,快还我。”
“不。”云倚风转身往内室走。
眼见漠北数十万大军被他揣进了兜,季燕然哭笑不得,纵身上前想要夺回,云倚风却反应极快,脚下如踏破凌波,只轻巧一闪就站在了院中,一身白衣似霜,一双星眸耀耀。
还挺得意。
季燕然惊讶道:“金掌门怎么来了?”
云倚风微微一愣,回头。
大门口并没有人,身后倒是刮来一道凌厉疾风。季燕然单手握住他的肩膀,刚想将人制在怀里,云倚风却已经屈腿踢了过来,打法又流氓又凶悍,专攻下三路,惦记着王爷的靴子值钱,理直气壮踩了能有七八下。
季燕然后撤两步,识趣举手:“好好,我认输。”
云倚风道:“乌鸦嘴。”
季燕然不解:“什么?”
云倚风指指远处:“金满林当真被你念来了。”
季燕然:“……”
此时已近深夜,金家父子冒雪登门,显然不会是为了闲聊。
云倚风泡来热茶,又将烛火拨得更亮了些。
金满林也没有客套,一坐下就开门见山道:“这接二连三的命案,一桩比一桩来得蹊跷诡异,我知道二位定然怀疑过我们父子,实不相瞒,我与焕儿也曾怀疑过云门主与季少侠,但一直这么下去总不是办法,得尽快找出幕后真凶才行。”
云倚风问:“那金掌门有何想法?”
“我们当真没有杀人,也信二位不是凶手。”金满林道,“失踪的岳之华功夫稀松,剩下一个聒噪丫头,我虽厌恶,却也不认为她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云倚风猜测:“所以金掌门觉得是暮成雪?”
金满林点头:“世间会无缘无故杀人的,只有杀手。”
“说不通啊。”季燕然站在云倚风身后,“大家都是被岳名威骗上来的,若他想杀,只要在赏雪阁中布满轰天雷,哪里还有你我的活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金满林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云倚风看出他的心思:“金掌门有话不妨直说,生死攸关的事,遮掩不得。”
金焕亦在旁劝道:“都到了这种时候,爹就别再隐瞒了。”
金满林额上渗出汗滴,看起来极为惧怕,过了半晌才道:“云门主听说过‘y-in鬼血宅’吗?”
季燕然暗自皱眉,这玩意可不像什么吉祥如意的好东西,果然,云倚风也面色一变:“金掌门的意思,岳名威是要用我们的命,来养一座血宅?”
金满林道:“正是。”
说这话时,他已脸色苍白。季燕然却依旧听得一头雾水,于是追问:“那究竟是什么?”
“巫蛊术。”云倚风解释,“简而言之,就是要将我们变成家养小鬼,生生世世锁在此处,替他旺运守财,侍奉先祖。”
季燕然嘴角一抽:“想得还挺美。”
几十年前,江湖中经常有人一夜发迹,惹来周围一片艳羡眼红,却始终寻不出缘由。直到后来才隐约传出风声,说是因为养了血宅y-in鬼。这类房屋选址极讲究风水,要么建在低洼谷底,俗称聚宝盆,要么建在巍峨山巅,一手揽尽城中福气。不过如果单是这样,显然称不上“y-in”与“血”,而这法子之所以为人不齿,是因为它还要夺人性命,锁人魂魄,据说血宅里死的人越多,地位越高,屋主家积的福气也就越大。
季燕然嗤笑:“杀个知府就能夺了他的官运自己入仕?世上还有这等便宜事。”
“传闻就是如此。”金满林耐心道,“季少侠不信,自然有不信的道理,可也架不住信的人趁机作恶。养y-in鬼讲究的是天时地利,哪天杀谁哪天夺运,都是要请大师细细算过的,我猜这也是暮成雪上山的原因,他做事向来极快,干净利落。”
“这猜测其实不无道理。”云倚风思索,“抛开柴夫不谈,赏雪阁内第一桩命案出自岳家人手下,便是替岳家占了y-in鬼主位。杀小厮是想有人伺候,杀祁冉是想夺祁家财运,至于金掌门,应该能算成下属?柳姑娘长得娇俏可人,占一个‘美色’,至于季兄……”他上下打量一番,“实在对不住,你此行纯属跟我一起倒霉。”
季燕然摇头:“这法子听着实在荒诞,百姓当成怪谈奇闻,茶余饭后拿来消遣也就罢了,专门照着杀人,当真有蠢货能做出来?”
金满林手里一松,茶杯“咕噜”在桌上滚了一圈,泼出一片s-hi痕。
门外北风“呜呜”地吹。
气氛尴尬,云倚风试探:“金掌门不会是信过吧?”
金满林惭愧道:“数年前,我一时鬼迷心窍,的确试着养了血宅与y-in鬼,还为此、为此杀了一个无辜的人。”
季燕然:“……”
真行。
那是一个教书先生,虽无权无势,却人缘极好,在地方上威望很高。金满林用一杯毒酒夺了他的性命,而在不久以后,锦城镖局就顺利搭上岳家镖局,从此生意兴旺,也结识了不少江湖朋友。
“这么好用?”季燕然听完颇长见识,却又想不通,“既如此,那金掌门怎么不继续杀人了?”
金满林闻言一怔,他还是头回被人追问为何不肯杀人放火,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因为我尚存一线良知。”
季燕然恍然大悟,称赞:“金掌门真是侠义磊落。”
这本是句正面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