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真要想找到谢枯荣,只能靠大乖,大乖背着行李,扛不动我们两个,明天上路可有得走,怎么,道长不需要休息?”
“……”临刀没说话,心说要是你没有提那睡一路,谁要和你僵持。
他面上一丝表情也无,哥舒衡却一眼就看出来他想什么,他起身,赤脚走到临刀面前,微微倾身,向他伸出手来,声音柔和,漆黑的眼睛凝视着他,“我发誓什么都不会对你做,好不好?这一路来日方长,今晚就好好休息吧。”
临刀看了他片刻,理也不理他那只手,慢慢颤抖着起身,扶着墙,一步一步走向石榻,也不上去,就坐在榻下,从上面抓落一块兽皮,把外衣脱掉,把自己裹了,伸手去拿药匣,刚碰到匣子,手上就钻心一般的疼,他到这时才终于想起来,自己两只手,不要说是握剑了,现在只怕合拢都做不到。
两只手,俱都血肉模糊。尤其右手,因为不断的在冰面上撕扯,整只手骨肉俱裂,能看到森森的白骨,左手稍好,也有几处见骨。
坐在榻上,哥舒衡越过他的肩膀看他,唇角含笑,柔声道:“道长真不借某这双手来用用?”
临刀看都没有看他一眼,他思索片刻,艰难的用手背夹住药匣,放在腿上,慢慢低下头去,用牙齿咬开。
哥舒衡看到他一段异常雪白的颈子,在萤石的光辉下,发出一段温润的光彩。
他有那么一头漆黑发亮,流泉一般的长发。
临刀弯着头,长发便柔顺的从两肩披了下来,他小心翼翼的衔出来小小的药瓶,药瓶却骨碌一声滚到羊毡上,临刀想了想,把药匣放下,极其小心的拿手背去夹,他动作笨拙,瓶子就一而再的滚到地面。
纯阳道子没有一丝不豫,他只是专注地想要去捡起这个瓶子。
最后哥舒衡在他背后叹了口气,从他肩上伸过手去,内力一吐,瓶子落入掌心,长腿一跨,到了晏临刀身前,盘坐而下,捡起了药箱,晏临刀看了他片刻,淡漠的摇了摇头,说了句无以为报,继续去拣那个瓶子
哥舒衡柔声笑道:“既然要睡一路,我可想好好睡你,你这双手废了,抓不了我的肩,可是遗憾得很。”
临刀又盯了他片刻,想了又想,终于向他伸出了手。
哥舒衡捧着他的手,小心处理包扎,萤光流蔼,一瞬间,低头垂眸的男人,俊美面孔上居然有了一种柔和的神色。
他把临刀双手伤口清理妥当,上了药,包好,轻轻地,若有若无摩挲着他连指尖雪白的绷带,他低声叹息,语调里几乎有几分惋惜:“疯子不在,你左手还好说,右手怕是要废啦,拿筷子什么的日常还好,拿剑怕是不成了。”
如果说说这句话的时候,哥舒衡试图从临刀身上找到失落,那么显然他失望了。
临刀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他慢慢地说,我左手剑更好一些。
哥舒衡立刻明白他言下之意。
临刀在说,他右手废了,根本就不影响一年后的决战。
哥舒衡愉悦地笑出声来。
他伸手抱住了临刀的肩颈,道士僵硬了一下,却还是随他抱住。
他笑道,临刀临刀,晏临刀,你真是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最后,他放手,临刀看疯子一样瞥了他一眼,裹紧兽皮,就地躺好。
哥舒衡含笑摇摇头,上了榻,一手撑着头,侧躺着看他,萤石之下,萤光潋滟,道士雪白面孔都透出一种温暖的晕黄。
哥舒衡长发流水一般泻下,轻轻垂了几线,搔在临刀面上,临刀眉毛一皱,手指弹动,哥舒衡乌黑长发就这么断了几缕,落在临刀肩上,哥舒衡也不恼,伸手把断发拈起来,轻轻在指上一吹,他低声笑道,就这么睡在这里,道长对某还真放心。
临刀看都没看他,背对着他,冷声道,我本来就答应了你,你若真要对我做什么,也是我答应过你,你要做便做,何须问我。
哥舒衡低低笑了起来,他慢悠悠躺平,眼睛看着头顶上方温润萤石。
两人再不说话,过了片刻,哥舒衡几乎要睡着的时候,他听到脚下传来一句带着些许华山冰雪凛冽味道的低语:“……认真说起来,你也算没骗过我,你的话,大抵还是能信的。”
哥舒衡听了这一句,竟然有一瞬间的语塞。
他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有说,轻轻阖上了眼。
两人就这么在飘荡着药香的石室内,一个榻上,一个榻下,各怀心思,安静入眠。
谢枯荣提走北牧,脚下踏的是万花的机关木鸟,从空中直飞而过。
现下哥舒衡和临刀要从地上走过去,一个内伤严重完全不认路,一个约略认得一点,基本靠老虎,乐观估算,虽然一路都有落脚点,哥舒衡也带了干粮,大乖也会捕一些猎物,这趟路走下来,怎么也需要一个月。
哥舒衡走的时候,把这处洞穴搜刮了遍,一盒焚烧之后会让周围异常温暖的暖香也被他塞在了大乖背上。
临刀衣服不整,哥舒衡取了自己一件外套给他,又顺了谢枯荣一大块上好的漆黑狐裘,兜头兜脑罩在临刀身上,权当裘衣。
临刀在路上,毫不意外地发了烧。
他最开始还能支撑着自己走去,到了第三天,他只能勉强保持意志清醒,被哥舒衡背在背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前进。
他一反常态,主动和哥舒衡说话,因为他知道,这样冰天雪地,和上次大漠不可同日而语,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