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是什么声音?”
震耳欲聋的轰然撞击,却未随着丁保的心神平复而消失。很快的,第二声、第三声……丁保慢慢数着这骇人的撞击巨响,心中隐约有了模糊的轮廓,是……钟声。
只有百年古刹巨观的巨钟,才能发出如此宏亮的金铁声响。但这里……怎能真的是道观寺庙?!
少女微笑:“看来,你这小贼还不知道自己偷东西偷到了哪里。”
她见丁保默默无语,心里窃喜,又得了恢复体力凝聚杀机的良机,遂没等他回话,便自顾自地笑着接口:“如你所闻,方才乃是观里的晨钟声响。此钟声闻百里,震动终南,全终南山仅此一座,别无其他。”
丁保对她的心机路数很是忌惮,而且担心闹出太大动静,所以没有把握也不敢妄动,眼珠一转,道:“这里……怎能是道观?”
少女笑道:“其实你想说的是,既是道观,怎能有我这样的女子出入,还与男子躲入草料仓翻云覆雨,恣意tōu_huān?殊不知这寺里不仅有女人,还为数不少。实不相瞒,这位宋巨基本身就是道士。”
“怎会如此?”
丁保大惊,“你……动手杀了道长?你不知残杀出家人,是万恶不赦之罪么?”
少女冷声道:“他算什么道长?我杀的,至多是一名无耻之徒世间一等一的败类罢了,也要去无间地狱么?”说完,笑了笑。又道:“放心吧小贼。有道是。终南无道。你安心偷你的银子便是,真道长假道长的,又何必认真?我告诉你,你偷上的这座山头,是终南山南麓的名峰刹那峰,山上宝观如林,都是奉了朝廷恩旨,为‘泽被教化’而设。此处道观。便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名唤出云观。”
刹那峰紧邻宣化府,跟衍圣草园分扼终南山的南、西二角,峰峦挺秀,俯视江流,要走官道的话可不得七八日。丁保万万没想到自己从山中直插而过,仅仅一夜便跑到这里来了。
不过这出云观号称终南第一名观,大名自是如雷贯耳。
知道身在何处,丁保心中一定,暗忖。看来这所谓的终南第一观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先是判官躲了进来。继而又是这蝇营狗苟的一男一女,什么女帝窟之类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路数。不过也正是这样,才更有可能真的发现点什么,毕竟,天兵也不是好路数!
打定主意,不想再跟这歹毒危险的少女僵持下去,遂猛地一起身,一拍额头,“呀,时候不走了。再不溜就现形了。”
说着,径直朝外走去。
“且慢。”少女不知道他方才躲着听到了甚么秘辛,自不会真个放他走,眸底狠辣一闪而逝,嘴上,却是泫然欲泣地哀求道:“麻烦贼哥哥,就是不肯相救,至少也扶小妹起来。这不,我这怀中,还有些银票,就赠予贼哥哥了。”
“这样啊。唉,善良是我最大的弱点。”丁保娑摩着下巴走了回来,径直走向她背后,伸手去搀扶少女,眼珠子,却不停地朝她怀里扫,似乎真在打量银票。
少女下巴一垂,眸中杀机顿现,两只手同时出动,但嘭的一声,却是丁保当先一刀柄狠狠砸在她的后脑上,直接软了下去。
而在方才的那一刹那间,丁保凭借过人身法,于方寸间险而又险地躲过了少女一只匕首、一蓬毒烟、还有一根几乎瞧不见的细丝。
尤其是那根细丝,真是玄而又玄,就擦着丁保的衣服射出,直接缚射在了后面的木柱上。
丁保凑近了,拿“堪言”试了试,一下,两下,居然滑开没切断,最后还是用另一只手绷紧了,这才勉强切断。
顿时不禁一阵后怕,幸亏没有贸贸然直接出手,要不然这女的那身诡异身法再施展开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万一再被她逃去了,招呼来大批同党,那可就惨兮兮了!
坐在地上喘息了一会儿,将少女缠缚起来,先将她从男子身上摸出的那个形同后世魔方般的奇怪金属物事取出,然后喂了她相当于五人份的méng_hàn_yào,最后塞入挡板中。连带那男子的尸体,一并用草料盖住。
然后细细理了理头绪,觑了个无人的空子,推窗跃了出去。
丁保步出檐影,取下蒙面巾,脸上胡乱抹了些灰尘,然后若无其事地往门墙的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迎面忽见三名青衣小道童并肩行来,均是十二、三岁的模样,衣着清洁、容貌清秀,眉弯细细,竟似描黛一般,细小的身子犹如细细袅袅的,十分巧致。三人低声说笑,神情、动作均不脱童稚气息,一直走到了丁保身前才发现他的存在,吓得掩口惊呼,停下脚步。
丁保倒是很镇定,顶礼道:“三位小道长早。”
又继续迈步向前走。
那三名青衣道童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胆子大些的,忙将他唤住:“哎呀!居士,前头是慈航庵,你……你是男子,不能去的。”
脆嫩的童音无比动听,却把丁保唬得一愣,愕然道:“你……不是道童!”
那稚气小道姑噗哧一声,掩口笑道:“所以我才打慈航庵来。居士是堂堂男子,恰不能往慈航庵去。”
同行的女伴也给逗乐了,三人挤眉弄眼、你推我攘的,俱都笑作一团,却似春风催放,树垭上颤着三枚新嫩欲滴的小花蕾。
出云观是终南山首屈一指的道观,观中不但有道士与来路不明的女帝窟的女魔头tōu_huān,道姑竟还与道士同观而居……饶是丁保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