琛去打过一次篮球。殊不知他杨叔叔在篮球场边看过他挥洒青春的汗水以后愈发觉得代沟很深,懒得坐在椅子上一点也不想动弹了。
“我跑不动了,你自己玩吧。”杨子琛靠在椅背上,拧开运动饮料的瓶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这才长长舒出一口气,“八百年没打过球了,没你那么好的体力。”
他倒不是不会打篮球,其实杨子琛球技还过得去,不算太烂,但他身高在易弦面前本来就吃亏,一对一基本被防得死死的,根本没有出手机会。
跑又跑不过,身高力量又都不如人,打起来一点意思没有,于是他很没有胜负欲地撂挑子了。
“才半小时呢。”易弦蹲在他面前抬头看他,伸长手臂从旁边拿了另一瓶饮料,却没有拧开自己喝,而是拉过杨子琛的手,用冰凉的饮料瓶代替冰袋,贴在他刚刚撞到篮球架有点发红的手背上,“要不下次还是游泳吧,我看你好像比较喜欢游泳。”
“游泳不会游一身臭汗,随便游游也没有心理压力。”杨子琛动了动手指,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你当我是花瓶呢,磕碰一下就碎了?哥哥还没到骨质疏松的年纪。”
易弦笑弯了眼,随后解释道:“只是怕明天会淤青,敷一敷就不会有了。”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好像突然喜欢上了杨子琛随口说的“哥哥”这个称呼。如果说先前还能维持距离客客气气地喊名字,那现在他已经顺着杨子琛无意间递出的杆子往上爬,偶尔喊一句“哥哥”,好像有什么魔力似的——杨子琛自暴自弃地想——让人想拒绝都说不出口。
易弦有驾照,但比起汽车,他更喜欢机车。到江城的第二天他就不知从哪弄来了一辆机车,之后一直用它代步,杨子琛见他的这几次,他也都是开着机车来来回回。
杨子琛对机车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但眼下是夏天,比起骑机车在烈日下暴晒,他肯定选择坐在汽车里吹空调——原本他真的是这么想的,可易弦抱着头盔有点小可怜地喊他一声哥哥,他就浑身鸡皮疙瘩地放弃挣扎上车了。
易弦载着他沿着江边骑出老远,眼看就要离开市区了,才拐上一条摇摇欲坠的老桥,去了江对岸的老城区。那里前两年经过改造,现在已经变成小有名气的旅游景区,有不少文青跑过来拍江边的老房子,也有许多江城特色的手工杂货和特产小吃在这边开了店。
易弦把车停在路边,让杨子琛在树荫底下等他,自己跑去买了一堆吃的回来,然后和杨子琛进旁边的奶茶店点了喝的,顺理成章地占据角落里不引人注意的一个两人座。
“我没吃过这个,以前只在美食节目里看过。”他用竹签赶着白嫩嫩的糯米糍,让它在纸盒里的花生粉上滚来滚去,直到沾得满满当当才戳起来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好吃。”
杨子琛坐在旁边,看他一种一种地试过去,吃得高高兴兴,觉得有点可爱。
其实他从小家里管得严,也没吃过这些,但远没有易弦这样特地开车到老城区来吃的兴致。他对吃没什么追求,但看对方吃得津津有味,本来没什么兴趣的杨子琛也戳了一个糯米糍,试着咬了一口。
易弦买了两种糯米糍,一种是有馅的,外面裹了一层椰丝,里头是微甜的红豆馅;另一种是没馅的,热乎乎的糯米糍滚上花生粉,吃起来也很香。杨子琛随手戳了一个有馅的,咬了一口觉得有点甜,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吃甜的。
正要放下,易弦突然道:“我跟你换。”
然后他伸过竹签,把那个豆沙馅的戳走了,又把没有馅的那一盒推到杨子琛面前:“你吃这个,少沾一点粉就不会太甜。”
杨子琛看了他一眼,没动手。
“怎么了?”易弦问。
“我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知道我不喜欢甜的?”
“你的表情是这么告诉我的。”易弦一脸无辜,“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个才一脸不高兴吗?”
……他哪有一脸不高兴。
杨子琛发誓自己只是皱了个眉,至于易弦从哪看出来的他不高兴,这就不在他能探知的范围内了。
他没对易弦直接戳走自己咬过的糯米糍发表什么意见,喝了一口店员端上来的饮料,却发现后者送完饮料没有走开,有点犹豫地站在原地,好像有什么话想说。
“有什么事吗?”他问。
没想到他会突然回头,店员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点点头:“那个……我是想说,你们是本周的第88桌客人,店里会送一份小礼物,希望你们能收下。”
杨子琛回头看了易弦一眼,后者抬起头朝店员笑了笑,很好说话地问:“是什么礼物?”
片刻后,店员把一叠代金券和一份蛋糕放在他们桌上——不太容易,因为桌上被易弦堆满了各种吃的——然后有点脸红地征求他们的意见:“可以给你们拍张照吗?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可以啊。”
易弦一把搂住起身准备避开镜头的杨子琛,让她拍了一张对比鲜明的照片:杨子琛显然不太愿意,他却笑得很开心。虽然拍得匆忙,但因为主角相貌出色表情也自然,这张有点糊的照片还是比想象中好看许多。
“能发在我们店的微博上吗?”店员再次确认道。
杨子琛本来想拒绝,但看了易弦一眼,还是同意了。
拍都拍了,发一发也没什么,反正这种小店的微博大概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