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一点也不觉得害臊似的:“我现在身体状况很好的,兄上,我特别禁绑!”
这回轮到时湛阳听得一愣一愣了,愣够了,他也笑起来,他觉得自己笑得很无奈,也必定是傻呵呵的,可他不自觉地抬高手腕,碰上邱十里的脸颊,沿着眼周抚摸。
黑眼圈轻了一点。时湛阳想。他对这医院的敌意减了小半。
的确,愤怒把他劈成很多个男孩,不只是方才的愤怒,而是近期积攒的所有,对别人,更对自己。自责和心慌跟着流出来,他说了傻话也做了傻事,粗鲁笨拙得让他回到十几年前也会嘲笑自己。
可如今他又恢复完整了,是邱十里动的手,邱十里有一颗和他同样碎得乱七八糟的心,用同样傻的几句话,把他的碎片拢起来,拼回一个并非空壳的叫做时湛阳的男人,拼回了他。
第四十四章
邱十里老老实实地被大哥领着往家回,没有图快坐飞机,因为时湛阳怕气压变化刺激他的鼓膜,两人连带一大串伙计居然浩浩荡荡地买票乘了横跨东西的火车,和一群高中生挤在一节车厢里连天晃荡。
不凑巧,坐在他们俩对面的还是一对年轻的亚裔男女,一看就是尚且处于热恋期,背着大包小包出去慢速旅行,黏糊起来旁若无人,两只手差不多一直牵着,动不动还用帽衫半遮半掩地亲个嘴。
毕竟是面对着面坐,一对小情侣,还有一对说不明白算什么的大男人,怎么也不好互相干瞪眼。邱十里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于是翻开报纸挡在面前,却又不自觉地往对面瞥,当然,他这般羡慕好奇左右不是,时湛阳都看在眼里。
“想喝吗?”时湛阳问,用的是意大利语,估计这车厢里也就两个人听得懂。
邱十里立刻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的报纸翻到了广告,不知在这页停了多久。整整半张版面上,赫然有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孩,胖手臂抱着一大桶奶粉,望着报纸外的他,一脸纯真又满足的表情。
奶粉广告?
想喝婴幼儿奶粉?
“……不想!”邱十里压低嗓子道。
每次时湛阳用此类低级趣味逗他,他都一定会上钩,也一定会觉得自己很丢脸。他只得气哄哄地拒绝转头去看大哥,可一时间连翻页也不好意思,更不愿再把目光挪到对面的卿卿我我上,正动着眼睫不知看哪才好,他的报纸突然被时湛阳从手里抽了出去。
他跳脱地想,大哥居然抢我的报纸……难道真的对奶粉感兴趣?
下一秒,他的眼睛就被遮住了,一只温暖的手掌,不轻不重,带着薄薄的烟草味,还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奶香,大概是刚刚端咖啡奶杯的时候沾到的,腕表碰到脸颊,茧子熨帖地按在眼皮上,邱十里甚至可以感觉出哪里是指腹,哪里又是虎口。
眼前就这样黑下去,缝隙里又有微光,他忽然生出一种极大的踏实。时湛阳从前总爱这样挡他的眼睛,在他还被当作小孩看的那些年,当电影进行到亲密镜头,又或是电视纪录片中的野马野牛正在发情繁殖,好一派狂野生机,时湛阳总会皱眉,一边眼疾手快地把他两眼盖个严实,一边在他旁边盯着所谓的“少儿不宜镜头”,坐得气定神闲,仍是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大少爷做派。
放下温度触感不说,连这股味道都是熟悉的。
帕特加斯雪茄味。爆米花味,冰激凌味,奶香味。
于是邱十里也像多少年前那样,热着脸蛋眨了眨眼。他的睫毛蹭在时湛阳手心,有种轻微的阻塞感,又宛如时湛阳正在抚摸他的眼睛。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邱十里也说起了意大利话。
“你还是会害羞。”时湛阳笑道。
邱十里心说,我害羞是因为对面正在亲嘴?大哥你清醒一点!
“兄上就不会害羞吗?”他反问。
时湛阳捏了他鼻梁一把,这就要把手收回去,却立刻被邱十里抓住。他抓得相当使劲,不过时湛阳也没有像他预想中那样去挣脱,只是扭脸看着他。
“ナナ。”时湛阳道,叫得还挺庄重。
邱十里不搭理,侧睨回去,眼神精准地追着大哥的眼神,一眨也不眨,同时双手捧起那只修洁的手,用鼻梁蹭了蹭,接着他微微张开嘴,亲了那手背一口。
时湛阳挑眉,目光一跳,邱十里满意地欣赏。
再接着,他又找到无名指的位置,照着空空如也的指根咬了下去,没用劲,但持续地啃,牙尖抵着皮肤钝钝地磨碾,还是那样专心致志地望着时湛阳。而时湛阳仿佛从肩膀到指尖都是僵硬的,当邱十里终于挪开虎牙,那指根已经被他磨出了完整的一圈红痕,不太均匀,带着湿漉漉的水印子,映着阳光。
“现在兄上害羞了吗?”邱十里松开时湛阳的手。
时湛阳却没有急着把手收回去,而是顺势搭在两人间的扶手上,指尖若有若无地碰到邱十里的衣袖,“你报仇成功了。”
邱十里一脸“我就是记仇”的表情,狠狠盯着时湛阳,又道:“回家之后,兄上,我想和你上床,这是无理要求吗?”
虽说用的是偏门外语,但他说得格外字正腔圆,实在是义正辞严,时湛阳听了差点惊呆,却不等他回答什么,只听邱十里自顾自地说:“算了,我管它是不是!”说罢他就强硬地给时湛阳箍上眼罩,要他睡觉,拒绝听他回答。
时湛阳十分配合,还真就不再说什么,邱十里一边无端暗爽,一边又莫名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