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少年自己尚且活得很艰难,又有什么余力去寻找父亲。
他沿着小路一直走着,夏季刚过,秋老虎日盛,仍然热得让人吃不消。路边仍是芳草茵茵,野花繁茂,空气中都透着一股子清新。
附近有个大学,他经常到那边的操场散步,就和住在周围的老年人一样。大学操场周围都用铁质的栏杆围了起来,但总是会被一些图省事不愿意饶行到正门的人们弄坏一两根,方便爬进去。
迎新期间学校也曾修过一两次,并且挂了告示,希望大家不要再弄坏了围栏。过了不久,还是有一根被恶意弄坏了。
沈锋看了一眼大学附近的商铺,坏掉的围栏对面就是一家电钻滋滋响个不停的铝合金门窗店,里面平时就是老板老板娘带个三四岁小娃。那小娃热爱去操场的沙地里挖沙子。他秒懂了。
抬脚一撑,沈锋从铝合金窗点对面那被弄坏的围栏处,钻了进去。操场内落脚之处甚至被人放了砖头,以免泥地不平跌倒,多么周到。
【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沈锋的手机铃声响了,外地号码,苏城的……沈锋按下接听键。
“喂,这里是遗物整理事务所,我是沈锋。”
“后天吗,印象中应该是没有的,不过我需要回去确认一下。”
“好的,多谢惠顾。”
等到对方挂断了电话,沈锋才按下返回键。一年一次,苏城的这位大少爷,每年都会请他去清理一次他“表哥”的别墅。
或许第一年还真的以为是他“表哥”的别墅,但第二年再去的时候,仍然是那位赵家大少爷接待去清理“表哥”的别墅,他就有些明白了。
而且清理出来的垃圾里面,经常也会有印着赵家少爷名字的信件快递盒之类的垃圾,尽管迟钝,他终于还是反应出来这垃圾山真正的主人究竟是谁。
不过沈锋终究没有戳破,毕竟别人都特地花了大价钱叫了外地的清扫师傅来打扫了,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邋遢的生活环境吧。说出来肯定会失去这个客户。
于是,沈锋二话没说就开始干活,他沉默又认真的态度显然取悦了客户,于是有了每年一次的清扫生意。去年大概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去清扫的,那座垃圾山现在又重新堆满了吗。
总之现在还是先尽情地走一走吧,把多余的事情抛在脑后。沈锋迎着阳光慢慢地踱步行进,一边的沙坑,幼童们天真地笑着,用五颜六色的小铲子挖着池子里的沙子。
父亲究竟去了哪里,是不是在什么地方遭遇了不幸,沈锋其实并不算特别挂怀,这样也算是一种不孝吧。
不过,他还是觉得,哪怕就是死在了探险的路上,死在了他的工作任务上,也比凄惶无比地死在无人知晓的房间里面,腐烂着变成液体,要强上许多。
“沈锋,你还不回去吗?”在阳光下显得有些稀薄的亡魂突兀地冒了出来,他手脚细长,人也显得纤弱。
“关你什么事,话说,你不怕阳光吗?”沈锋很讨厌他突然出现的样子,他明明正在思考问题,却被对方打断了。
“啊,阳光吗,很温暖呢!”亡魂伸出手,掌心向上,好像正在感受阳光的温度。
沈锋面无表情地看着半透明的亡魂,那天真烂漫的表情仿佛他还活着似的。他真的不喜欢这些东西跟着自己。
“等你什么时候想起自己名字的时候,再和我说话。”沈锋不高兴地转过头,奔跑着向坏掉的围栏跑去,莫名其妙的亡魂,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回到事务所,唯一的女职员岳锦在电脑前玩着手机。她主要负责事务所的接待,以及会计和税务的一些不算繁杂的事务。
她原本是附近酒家的小姐,有次被客户暴行打伤了,是沈锋救了她,后来她就干脆赖在了沈锋的事务所,帮他工作。
岳锦抬起头,看到沈锋,勾起红唇媚笑了一下,沈锋皱起眉。
“别那样笑,我又不是你的客人,笑了也没有好处。”
“沈哥,现在你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怎么,一脸心情不好的样子,昨天场面很糟糕?”岳锦挑了挑描画得粗成毛毛虫的浓眉。
“场面不是一直都很糟糕吗,话说回来,你这眉毛怎么回事,跟蜡笔小新似的。”沈锋实在对女人的审美咋舌,一天一个样子。
“啊,别提了,去了相熟的店里修眉,结果对方推荐做纹眉说是时间比较持久,以后简单化一下眉就行,谁知道……”岳锦伸手捂住毛毛虫似的美貌,懊恼地说道。
“能恢复吗?”那可怕的眉毛把岳锦的青春美貌都掩去了几分。
“大概要一年吧。”岳锦苦笑道。
“唔,保重,”沈锋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岔开话题,“对了,后天没有什么日程安排吧,我要到苏城去做一趟清扫,价钱给得高。”
“沈哥,永远别对女人说保重,会惹人讨厌的,”岳锦冲着沈锋皱了皱鼻子,“苏城吗?难不成是去年那个……表里不一住在豪宅垃圾山有钱却不请佣人打扫的邋遢老男人?”
“你形容词真多,就是那个表面干净的不得了,实际上住在垃圾堆的男人,不过人家很年轻。每次都说是给自己的表哥帮忙,其实地上的信件还有房间里的照片都是他自己的。”沈锋耸耸肩,不过给的价钱实在是高,他也难以拒绝。
“总比收拾尸体要好多了,后天你可以带小关一起去,胖子没空,他有一个现场要处理。”岳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