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罐落地,里头是吴秦为敖棠挖来的蚯蚓,此时正延着小路滚下去。
他想着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那夜他化作她的模样将敖棠救下,吴秦便料到日后辞镜定会找上门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还心怀侥幸或许辞镜可以念及旧情放自己一马,又或者只是说教几句便作罢,可如今,辞镜左手间一团青气已经化作她的配剑,那把她用来斩妖除魔惩恶扬善的青锋剑。
依旧一身曼妙白衣,耳下的红坠子还是那样艳丽,衬得她愈发美艳。她的身影同过往无数记忆中的模样交叠,吴秦不断地告诉自己,这就是她,原原本本的她。
“吴秦,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她的话里满是失落和伤心,听得吴秦也难受,“那夜鬼帝本可重现世间,而我的姐姐,也可以回来。”
自从朱颜死后,辞镜这万年来无非只干一件事——让姐姐复活。
“我不懂你为甚么要这么做?”辞镜苦笑,那双明眸里闪烁着泪光,“你坏了我的好事你知道吗!”
吴秦无话,此刻他早已忘却左手臂的刺痛,回她:“鬼帝迦南私下早就与魔族勾结,你想借他得力量来复活朱颜?”
他记得印象里的辞镜总是洁身自好绝不同流合污的,她总是一身白衣灿烂的微笑留在吴秦心里最干净的地方,容不得半点玷污和诽谤。
辞镜笑,笑得狠戾,她对吴秦这样说道:“不然呢,你以为就你师父那个破瓶子就可以换我姐姐的重生?我告诉你别做梦了!六万年前姐姐死在天宫的刑场之上时,从那一刻起,整个天界就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了,魔族又如何?只要能让我姐姐回来,就是要我死也可以。”
“辞镜,不要这样。”吴秦不相信,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口里说出来,说得那样猖獗,那样残忍,“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辞镜……究竟是个甚么模样,吴秦自己都觉得困惑,还是说这万年来他看到的只是肤浅的表面,而真正的她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完全是陌生的模样。
蹲在石头阴影下的敖棠将身子缩成一个团,照样停止不了浑身的颤抖,他就听见那辞镜说了一句:“我原本不想杀你的,可如今你断了我的活路,我自然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了,千年前是你封印的鬼帝,而今只要你死了,封印不再存在,鬼帝照样可以复生!”
☆、第十九回辞镜心狠杀吴秦
粉墙上静心雕琢的十二扇花窗,吴秦就站在墙外这么看了辞镜万年。
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都在吴秦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她喜好竹子,吴秦就将暖烟榭全部覆满了竹枝;她爱穿一身白,吴秦也为自己做了一身白衣,发誓此生要跟随她的脚步走下去。只是事情不知从何时开始出现偏差,吴秦千算万算却没能算出辞镜的真心,以及她的真面目。
这些年来的思念和爱慕,就真的跟那水中月镜中花一般,他吴秦被迷惑,被哄骗,被戏弄了这么久。
“你若当真想杀我,为何那日还将跪在清霞观前的我抱起呢?”吴秦觉得好笑,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
“我若是知道日后还有这么一天,我便是让你冻死在雪地里也不会发善心救你!”
吴秦的心揪作一团,他简直无法相信,这些话是从她口中说出,而她追悔莫及的模样,就像是一刀一刀割在吴秦的心上。
“辞镜,你冷静一点……”
“别给我废话,要么交出那条龙,要么死在我的剑下,吴秦,我念及昔日情分给你个机会,敖棠在哪儿!”
辞镜的一声恐吓,吓得敖棠丢下手中铲子,将身子努力给蜷缩起来。
吴秦视线触及身后那块石头,不算大,却正正好将敖棠给遮住,他移步将那石头完完全全挡在身后,对辞镜道:“我不会让你伤害他的。”
辞镜手中的青锋剑对准吴秦,笑道:“好,这就是你的选择。真是枉我这些年来对你的栽培,你别忘了,你的武功是我亲手教的,而你躲在那道墙外偷看了我这么些年,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替我着想呢,现在看来,你同你那不成器的师父是一个模样,总将甚么大道伦常放在嘴边,办不成一件实事!我辞镜今日便是要让你看看,挡我路的下场!”
辞镜一个纵身,长剑直指吴秦咽喉,速度快得令吴秦一个趔趄倒在地,又忙朝石头对面滚去,企图将辞镜的攻击离开那块石头。
剑在地上连戳了十二下,每一下都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最后一剑吴秦险些躲过,却将左衣袖割开一道口子,很快鲜血便染红那一处。
先前左手腕已被蛇精咬下道伤口,吴秦那晚为了替敖棠解毒,没能顾及自身伤势,本以为没甚么大碍,但从兜率宫回来以后,他隐隐感觉到自己发了高烧,而整条左臂不住地发麻发胀。
吴秦的脚步有些发虚,而辞镜的青锋剑对准自己大力一挥,身后一片竹子被拦腰砍下。
“辞镜,就没商量的余地吗?”吴秦勉强撑着站起,几招躲下来,他是累得气喘吁吁,辞镜是修为不下十万年的女仙,其法力至少是同他师父虚舟子旗鼓相当的,就算吴秦没能带伤,能不能打得过她都是个问题,更何况眼下吴秦中了蛇毒,更是没办法使出全力。
“我已经给过你选择了,这条死路是你自己选的!”青锋剑从辞镜手里飞出,瞬间化作十二道剑影将吴秦团团围住。
第一剑第二剑刺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