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的姿势席地休息。
少年们纷纷站起来,跟在男子身后。
崔栖潮听到有人在身侧议论:“这怎么走?林仙长不是说宗门在对面,没桥没路,咱们怎么过去?就算仙长能御剑飞行,也带不了咱们这么多人吧?”
就是这时,云雾陡然被穿破,一只巨大的鱼从雾中游了出来,慢悠悠地翻了个身,遮去好大一片风景。
少年们惊叫出声。
崔栖潮惊讶地退了一步,这鱼看上去有些像鲸鱼,但是比鲸鱼更大,身体约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宽。
“好了,这是宗门豢养的雾鲸,我叫它过来载人的。”那位林仙长淡定地组织少年们上鲸背,口中吩咐,“幼鲸性子顽劣,你们莫要引逗它,否则它翻个身,我可接不住你们所有人。”
林仙长这么一吓唬,少年们行止更加小心了。
人都上了鲸背,林仙长手里捧出一个陶笛,在唇边吹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身下的雾鲸倒像听到了,身体一摆,向前游去。
幼鲸虽然不如林仙长说的那样,会把人都摔下去,但却是有些孩子气,一时钻到雾海之中,一时又浮上来,脑袋摆来摆去。
崔栖潮觉得有趣,他踩在鲸背上看周遭雾气流淌,求真务实的崔老板头一次感受到仙侠世界奇异的浪漫。
他在心中猜想,林仙长的陶笛吹出来的声音,可能只有雾鲸能听到,它们的发声范围可能与人类完全不重叠。
幼鲸再次把头探出雾海时,崔栖潮忽然看到天边有一道长虹,迅疾地划过,瞬间便到了他们头顶,又超越,却是朝着前头雾海间的群山坠落。
幼鲸欢快地摇了摇脑袋,忽然加速,追赶那道长虹。
林仙长也看了那长虹一眼,对好奇的少年们道:“那些是新入门的弟子共乘法器。”
没错,新入门的弟子。
崔栖潮知道自己在这里的身份,一个修真门派羽陵宗的新杂役。
羽陵宗每六十年选录新人,测天资,试灵气,合格者录入山门,从此踏上修仙之道。而杂役,最初只是选些凡人使唤听用,后来则渐渐是一些也有灵气,却不够充盈,当不了正式弟子的人充当。
因为羽陵宗的杂役也有资格自愿修习一点粗浅功法,这些遗珠抱着一线希望,兴许杂役当着当着,能够开窍,被录入宗门,或是有仙长赏识,另作安排,此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林仙长这么一说,其他人原本因为搭乘雾鲸而兴奋,一时都黯然下来了。大家都是差不多年纪,命运却如此不同。
他们搭雾鲸,可人家乘法器,因为去接引他们的师长也更厉害,这位林仙长是管理杂务的,修行上不怎么样,使不动那样的法器。
唯独崔栖潮没有什么想法,他本来就不是冲着修仙来这儿的,所以成不成为羽陵宗正式弟子都无所谓。
比起那些,他倒是更关心,羽陵宗平时都吃什么,采购吗?需要种地吗?
……
到了近前,方能看清楚,羽陵宗的山峰之间连着索道,只是这时雾气,藏于雾间看不清。依山建着许多楼阁,檐牙飞翠,掩映在翠枝藤萝之间。最高那座主峰顶上,是一座金殿,威仪煌煌,左右阙高逾百尺,上有银牓,上书“羽陵”两个大字,远远望去清晰可见,熠熠生辉。
雾鲸绕过一条条索道,将他们带到了一座靠边缘的山峰,少年们恋恋不舍地下了鲸背,雾鲸对林仙长点点头,尾巴一摆,游出去半里远,钻入雾中不见。
“来吧。”林仙长领着他们到了一处院落,这里住的都是杂役,事务极为繁琐,也因此,他们这些人还要经过分类。
几乎一刻也不得停歇,林仙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试卷与笔墨,给他们做。
还有一个摸底测验啊。其他人拿到纸笔都立刻阅卷甚至提笔写了起来,唯有崔栖潮拿着卷纸端详了良久。
……唉,崔栖潮还真没料想到这一点,语言系统是不用担忧的,他看资料时光注意仙侠背景、常识了,看到试卷才发现,上头那些书面用语,他多半无法理解。他也学过古诗文,但这些实在有些超纲了。
杂役们也分三六九等,最高一等,打杂也是给宗门中的尊长打杂,看个水火之类的,如是打扫书林,识字还要够多,制造维修日常器物要手巧,知客要口舌灵巧……故此才出了个试卷,稍加分类,让管事知道他们的长短,派去哪里。
最好的,当然是能经常来往尊长们院中,这种素质要求最高,连长相都要端正一些,知进退,懂礼仪,通文墨。如是伺候好了,不奢求指点一二,总有些好处的。
一时,大家都铆足了劲做题。
除了崔栖潮,其他人不说饱读诗书,但学识绝对不差。穷乡僻壤的人,连羽陵宗招人可能都无从知晓,如果太过不知礼仪,也选不上杂役。虽说是杂役,这里有些人在凡人中说不定家境还相当不错,少说也是殷实。
其他人运笔如飞,崔栖潮看着试卷发怔,他从小到大,还没有过交白卷的经历,甚至是满分多少考多少。心里苦笑,难怪林琳说起点低,他平生头一次尝到了文盲的滋味。
好歹字认识,文法虽然不通,许多名词也不认识,崔栖潮半蒙半猜题意,又用白话作答,可想而知是牛头不对马嘴。
崔栖潮是最后交卷的,林淼也就是那位林仙长头一个就看他的卷,险些气笑,上头空白颇多,答出来的又没头没脑,一概是大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