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向下略微按了按，院中忽现一片水雾把燃着的火焰盖灭。“白黑绿毛飞，他现在差不多达到飞僵的境界。不怕日光凡火，行动自如。”
秦连强迫自己暂时不去看那团扑灭火焰的水雾，不思考为什么宣称以剑入道金木土三灵根的师尊能用水诀，只默默记下容锦所说的每一句话。
每个字都是师尊的教诲。
十年来他除报仇外所求的，不过是再次聆听师训，侍奉相伴左右。
偏偏对他而言这样珍贵的东西，姜衍安每日都能得到。直到死后容锦还为姜衍安筹谋良多，劳神操心。
无法压抑的嫉妒之情再次涌出心扉，秦连低下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院子里指甲尖长、犬齿锋利、眼珠泛绿，肆意撕扯围扑上来的村民尸体的姜衍安，一个没有理智，没有人性，压根不能称之为人的怪物。
他在魔域的见闻也不过如此了。
然而容锦神色不变，仿佛对这样的画面看惯了。
“他在斩断因果。人死如灯灭，死后前尘尽散往事如烟，投……”忽然想到这里的世界观或许不存在轮回转世，容锦忙改口道：“嗯何况他已经不再是人了，当然要把过去了断。“
虽然不明白了断过去和在这里撕怪物有什么联系，秦连还是又乖又认真的继续听。
“他含冤而死，全村遭屠，报仇就是他和生前的自己最后的羁绊。那些村民变成的行尸属阴，又和他关系匪浅亲友邻占全，僵尸变化必经的几样是血和杀戮，就像宝剑开锋一样。行尸挺害人的，弄死它们也算替天行道做好事。”说到这里容锦语气转为轻松，略微笑了笑。
这回秦连没关注他的笑容，含冤而死全村遭屠八个字触动了秦连。想到自家也是全部被屠，自身上辈子亦死的不明不白，姜衍安尚且有容锦为他谋划，而自己……深仇大恨不敢言明。
“可惜没有神智。秦连……秦连？”容锦一扭头才发现徒弟走了神，无奈地推推他肩膀。
“师尊何事？”秦连慌忙回神，按下心头千思万绪。
哪知道容锦开口就是一句秦连不想听的话。“我想带姜衍安去报仇。”
秦连心里酸的发苦，嘴上说：“弟子愿襄助师弟。”
容锦顿了顿，偷偷瞄一眼下面手撕行尸跟揪大白菜似，画面血腥暴力各种r18的僵尸大战丧尸直播，面对这样凶残的姜衍安男主还把人家当师弟，真是……
【真是个让人一言难尽的主角。宿主还是早日把他干掉吧。黑化重生线很难打的。】
“……”容锦仔细一琢磨，恍然大悟，秦连背负全族被屠的血仇，重生到过去，跟姜衍安的经历简直异曲同工啊！秦连是感同身受，想帮忙倒正常。“这事我有点眉目，但幕后可能牵连很大，总之不能急。此前我还有些重要的事要做。”
秦连顿生不好的预感。
与师尊分离的岁月他独自被软禁于清波殿，只要有片刻放松心头总是闪现容锦兵解前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
“你要先去报秦家的仇，还是跟我走？”
这一刻，秦连如遭雷击。
巨大的震惊将他劈了个通透，浑身焦麻，接着遍体生寒。
他从不敢提仇恨，在青阳上不说，重逢容锦更不敢说。秦家的仇人他找了前一整世，最后只得零星线索，重来一回见到师尊，幼年没有记忆的他整颗心就被师尊给填满了。
渐渐地，哪怕得回前世记忆，秦连也没法再纯粹为复仇而活，他逐渐有了别的追求，为此情愿把仇恨放到一边，压在心底，只图与容锦多相处。
可他忘了秦家当年的事，诀明把他带到容锦面前时就不曾隐瞒。
他要报仇，他的师尊非常清楚这一点，此时却问他是以秦家血仇为重，还是对师尊长此相伴的承诺更重要。
“师尊！”秦连扑通跪下，脆弱的屋瓦登时压碎好几片，好在秦连作为原文男主是非常有逼格的，他端住了自己的身形，稳稳当当跪在倾斜的屋顶上。
“……”容锦觉得在这种地方吐槽就显得自己很没见识了，于是他决定吐槽下面那些不断送人头往姜衍安身上扑的行尸。僵尸那爪子多毒啊，区区行尸，姜衍安一爪撕烂两个，几句话的工夫下面就堆了半院子尸块。
真的是一块一块的碎肉，姜衍安一边撕一边不忘尝两口，让关了上千年秘境小黑屋的风起扶摇适应不良，作为曾经凶名远播的妖兽经不住挪开目光。
幸好兽魂和鬼差不多，一般修士看不见，否则就丢人了。
第43章第43章
“师尊！弟子身负秦家血仇不敢忘，但师尊恩情更如山，愿以一生报答。只求待我查明仇人身份，师尊能准许弟子离开，倘若能活着回来再继续侍奉师尊。”
秦连一声声表着衷心。容锦双眼眯起，嘴角挑起绝对不属于离玥，和离玥这张脸也确实不般配的笑。
这个笑容和以往如冰雪消融的截然不同，秦连说不清是个什么模样，他只知道自己心底更寒了。
自以为的坚定不移和苦求不得在这个笑容前，仿佛是被对方看透了般。秦连莫名的心虚。他以为自己是诚挚而坚定的向往师尊，向往师徒情深、师尊怜爱。
其实呢？
幼年时骤失亲人后对于关心自己的人抱有孺慕之情，解除禁制回想起前世记忆的他对这份孺慕情早已不再如幼时纯粹。
他嫉妒今生小时候的自己，在灭门后还能得一人相护，拥有另一个人全身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