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地要我们外人见驾?”
“八成和太子托我之事相关。”他说:“原本太子只想暗地里办成此事,却没料到竟被王上知晓了。也罢。”心下道:百里单于一晓得我与大王子之事,我前脚刚回,他后脚便召见,足见其心急迫。早闻说这百里含章生性fēng_liú。叫我携夫人一同前去,我务必小心为上。
璇元的各处宫殿,均不比北周的宏伟奢靡,整个布置也要简单许多。提灯的宫女侍卫在前引路,归雪与苏毓钦并肩而行,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这全然陌生的璇元宫殿各处布景。终于,两人走到了百里单于歇息的正鸾殿。
整个殿内漫布着十几种香料混合而成的味道,各色器物都精美至极,一律镶着硕大的红宝石。龙座旁边是一张龙榻,绣帘四面垂下。绣帘的各个角上、铜镜前、几案上,都颇有设计地摆着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是以整座殿内不点一盏烛火,而在深夜自然明亮,让人宛如置身水晶宫中。
卧在龙榻上的那位便是当今璇元王上,百里单于。他今岁已近天命之年,看上去却依旧气色红润,身子硬朗。其面目五官清晰端正,肤色细腻柔滑,手边放着各色把玩的器物。一看便是年轻时候fēng_liú倜傥惯了的,爱这世间各种好颜色。其后宫人数,真要算起来,恐怕已逾万人,是四国君王中后宫人数最多的。
归雪知道这璇元有个“cǎi_huā官”,是四国中独有的一份儿官职,由百里单于亲自敕封。他们专负责每年春天去四国九州各地寻那些漂亮女子,送她们入宫。百里单于遍赏群花,口味也是一年比一年叼了。将各地顶尖儿容色的姑娘都收罗进来,已经成了他一种毕生难改的癖好。
璇元靠做“cǎi_huā官”发达起来的人可不在少数,近年愈发有愈演愈烈之势,引得满朝文武敢怒不敢言……谁叫他百里单于喜欢呢?
这百里单于,果然与传言中所说的一般无二了。
苏毓钦引归雪上前拜见。
百里单于近段时间犯一种罕见的头风病,竟是连太医署的御医也开不出有效的方子来。病症反复间,眼下稍微轻了一点儿,忽听到百里含章密会苏毓钦的消息内幕,便立马召人过来。微睐眼,细细将下头二人打量一番,忙客气地叫他们平身,正要与苏毓钦说话,眼光却忽地转向他的夫人,旋即伸出指头指着她,竟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半晌,道:“你,你将头抬起来,抬起来!”
归雪只能依言照办。
苏毓钦知意,有些担心,正要开口,只见百里单于脸色大变。看着归雪一张绝色面容,宛若跌入了万丈红绸锦缎、香囊芳草,怔得说不出话来。
归雪无心一瞥,亦是早就了然,面上却不肯露出,依旧从容。
苏毓钦道:“不知王上深夜召在下与内子前来觐见,所为何事?”
百里单于这才恍过神来,揉了揉脑袋道:“噢,朕想起来了。”一面心下道:朕这大半生阅女无数,今天这等容色竟是前所未见,只可惜不能纳她入宫,真是恨事!
“那个什么,哦,”百里单于起身,从龙座上走下来,向他二人,引道:“此处无旁人,两位不必客气,请坐,请坐。”
待两人坐下,十分客气道:“苏先生远道是客,朕本不该深夜召你,可实在是……”说到这里,满脸堆笑,“早就听闻苏先生有纵横之才,想得缘一见,所以一时没忍住,还真是,不好意思呢。”
“王上客气了。”苏毓钦懒怠与他寒暄,直言切入道:“王上可是要问在下洛子寒之事?”
百里单于被他一下子说道心坎里头,微怔了一下,颔首道:“先生说得不错。”
“太子殿下找苏某也是为了此事。”苏毓钦道:“想必王上是知道的。”
“那是。知道,知道。”百里单于连连点头。
殿外,守卫的人却都被悄悄遣散了。百里含章带着他的贴身侍卫,猫儿一般地溜到正鸾殿殿门外,贴耳偷听。
“殿下,您说苏毓钦会不会……”
百里含章微微蹙眉,“我那父王已年逾天命,而本殿是未来的王。苏毓钦何等聪明之人,应该知道,投靠谁更加有利。”
悄声说话间,只听得里头人道:“不过苏某只怕要得罪了。王上慧眼如炬,奈何却着实是高看了我。那洛子寒出没如神鬼一般,便是如王上和太子这般的高人也寻他不得,苏某又能从哪里去寻他的线索呢?”
百里单于这便有些愠色了,“不知苏先生与我那章儿可也是这般说辞吗?”
“想来王上是误会了。太子殿下与苏某本有旧日交情,苏某婉拒了殿下寻人之请后,便与殿下叙旧至晚,这才罢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