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阿毛:“方大哥,里头怎么了?”
“有人想报官,有人不想,两头人吵闹起来了。”
“……那咱们再听听吧。”闹得这么大声,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显然也是两边针锋相对的,他们这个时候以官身跳出去,怕是会引起误会。
两人就站在人群最后头继续听,可结果,这争论非但没随着时间争出一个子丑寅卯来,反而波及得越来越广,就连他们身边刚才同样袖手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嚷嚷了起来。
“方大哥,这情况不对啊。”
方捕快擦了一把头上的汗:“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有人说,这人是官府杀的。说有官府的探子进到甜水村来了,说什么想烧了龙王庙,那纪三叔发现了端倪,就给人杀了。说的真是有鼻子有眼的。”
这又冒出来的说法实在是荒谬,可是却也算得上能圆得上。
“啊?”
“孙老弟,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想出头,可是看着周围人这群情激奋的,这时候出头,那怕是就要丢命啊。
“不能……”孙阿毛虽然年岁小,可经历的事也有一些了,虽然这是头一回独自面对抉择,下意识的却明白,这时候不能缩回房里逃跑,否则还是要出大问题的。
“孙老弟!”方捕头更急,因为那些人吵闹的,已经开始从官府派来的探子害了人,变成了官府派来的探子怕是就在这两日过来的外乡人中间了。
“诸位叔叔伯伯,还请稍安勿躁。”在一群男人暴躁的吵闹中,女性的声音显得越发甜美而突兀。
“哪里来的婆……”有暴躁的张口就要大骂,可是一看那人,赶紧就收敛起了浑身的怒气,“见过娘娘。”
其余众人见那布衣女子,也匆忙行礼,就是抱拳的、作揖的、拱手的,甚至下跪的,什么样的都有。
方捕快和孙阿毛见此情景,也跟着众人一块行礼。孙阿毛偷眼看,只是隔得远,又加上在火光微弱,到底是月白还是鹅黄都分不太出来,更别说看清楚了那女子到底长什么样了,只是她说话的声音确实挺好听的。
而且,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说话不急不缓,很能安定人心——虽然到底说了啥,孙阿毛听不明白。
“……不是小妇人多言,实在是各位叔叔伯伯想一想,咱们这村子上下不过百十号人,官府真要做什么,还值当三更半夜的偷摸进来吗?真来一支大军,咱们早就只能逃进深山里头去了。小妇人也不知道最近那些烂事到底是谁传的,如今看来,谁传的,怕便是谁害的三叔。”
孙阿毛听方捕快小声翻译,再看周围人的低声议论。心里有底了。
他们刚才是害怕这些百姓因为死了人,闹腾起来。其实这些群情激奋的百姓,比他们还怕啊。
“大哥,你在这等着,我回去,把其他人叫来。”这时候孙阿毛也能自己出去,但是他觉得,自己的分量怕是不够。
“快去快回。”方捕快把火把交给了孙阿毛,反正他在这等着,也用不上火把了。
孙阿毛举着火把,撒开腿就朝回跑。
这边虽然因为龙娘娘的出现,众人的情绪缓和了许多,但也只是缓和。依然有很多人为认为,杀人这事是官府做的。
“娘娘说的是有些道理,但是,娘娘不知,这一地的官员,并非是他想派来人马,那就派过来的。咱们这村子如今也有五百多人了,官府派兵过来能把咱们都杀了?那怎么说也得先有一番说辞了。”
“我倒是觉得娘娘说的有道理,你自己也讲了,官府得有一番说辞。那难道他们不来说辞,先来杀了个百姓,这叫什么说辞?”
“非也、非也,老夫之意,怕是那官府有意做些个什么敲山震虎之事,不想却让纪三发现,仓促之间两人搏斗起来,这才让纪三丢了性命。”
“还搏斗?纪三牛高马大的身子,嗓门还老大,真要是跟谁打起来,哪里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那说不定……是纪三有心立个功劳,跟人打起来却闷着声音不说话,结果……”
“找找纪三的凶手!这事情不就真相大白了吗?!”突然有个响亮的声音传了出来。
那掉书袋的老头子刚要回答,可是突然发现这说话的人并非是族老中的谁,立刻他就不快的皱起了眉头:“我等在此商量大事,是哪个没规矩的竟敢插嘴!”
“无常司虎节将军冯铮!”
“——!!”
甜水村众人只觉得脑海里“嗡!”的响了一声,仿若被人打了一个闷棍。极其短暂的静谧之后,这龙王庙,甜水井边上,立刻乱了起来。有人哆哆嗦嗦的站在原地,两眼呆滞不知所措;有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脑袋嚎哭哀求;有人转身就跑,跑着跑着一头撞在墙上,昏厥了过去。当然,更多的是一路的跑回家去,紧闭房门,抱着老婆孩子颤抖不已。
冯铮;“……”
无常司众人:“……”
刚才孙阿毛回去带信,还以为这村子里的人胆子多大,冯铮是带着孙阿毛和另外一个无常在明处,小旗带着剩下的两个无常牵着马躲在暗处,就担心有个万一就骑马杀出来,带着人跑路。
“将……将……参见将军……小老儿……甜水村鲁氏族长,我们这一族都是良善百姓……”
总算是还有能稳得住的族老,虽然说话舌头发抖,可总算是压住族人,说两句话。
“老爷子请起,本官路经此地,听闻有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