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逑从梦中转醒,意识还迷糊着,却知是大家伙来了。他猛地扑进饕餮怀中,环住它腰紧紧抱住。
饕餮未见过小狐狸如此依恋自己的模样,先是手足无措了一阵,继而才伸手轻顺着他的后背。
“梦到何事了?”
胡逑摇了摇头——梦境混乱而模糊,他记不清了。
一弹指后,他又细声道,“我梦到,有一只黑色大鸟抓着我,飞了很远。”
胡逑隐去了对大鸟的描述,但在一片混沌中,梦境中的那只黑色大鸟的模样却是十分清晰。
圆身长颈,黑底金纹,独首而多翼。
“莫怕,不过是梦而已。”饕餮安慰道。
“……嗯。”
兴许是寻到了一处安全的地方,胡逑伏在饕餮腿侧,呼吸逐渐变得和缓,竟是又慢慢睡着了。
饕餮无奈,将他抱回床上,又担心他再做噩梦,便也在胡逑身侧躺下。
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翌日,小狐狸迷迷糊糊转醒,却是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只疑惑地看向将自己搂于怀中的饕餮。
“你怎么在这儿?”
饕餮不喜被平白打扰,闻言也不答话,只搂紧怀中存粮,继续沉溺于食物环绕的香甜美梦。
小狐狸猝不及防被搂了个结实,它眨了眨眼,未想出个所以然来,亦也就着这姿势继续睡了。
此后,这便成了习惯。
……
较南些的地方,白帝来的日期似也晚上那么几分。转眼已是仲秋,可午时日头依旧毒辣,只在早晚间悄无声息地浸上几缕微凉。
胡逑此刻已习惯了作人类打扮,穿着虎三娘送来的衣裳,混在纷杂的精怪群中,装作自己亦是其中的一份子。
这白虎神殿,每日来往的精怪大多是一些小妖,不是东家吃了西家的草,便是因鸡毛蒜皮的事儿打了一架,凡此总总,却是都交予白虎一族裁断,所得结果倒也素来公正。于是乎,这方圆千里的山头,若论声望最高者,无妖敢与白虎一争。
只是那些肇事小妖,每每来此,要么是哭哭啼啼、声泪俱下,要么是满面愠容,怒发冲冠,鲜少有平心静气的,偏生小狐狸此时玩心重,与它们接触久了,便也有样学样地模仿起来。
一日两日还好,时间久了,饕餮看着也心烦。无需旁人指点,它自知这样不好:一只狐狸学成了兔子做派,这怎么是好?
寅时,天还未亮,山门已开。
小狐狸早已摸透了流程,加之前一日的热闹劲儿还未看够,便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匆匆摸了件外衣套在身上就往外跑。
饕餮尾随其后。
小狐狸早早候在了殿外,翘首以待。未过多久,两只猞猁鼻青脸肿地走了过来。
“他偷吃了我养的鸡,偏还不认,见我找上门,二话不说先将我打了一通!”
“你那鸡成日跑到我棚下作威作福,我看它不惯,吃了又怎的?”
“你未免欺人太甚,先是霸了我的屋子,现又吃我的鸡!”
尽是些无谓琐事。
胡逑朝殿内窥着,将这一番恩怨控诉听得是津津有味,却忽地感觉后领被挈,双脚腾空,竟是被提起来了。
他吓得大惊,“噗”地变回狐狸,张牙舞爪地挣扎起来。
一回头,发现是饕餮,它却是顿时又蔫儿了,尾巴垂下,双耳也耷拉着。
饕餮面沉如水,“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
……
虎三娘知晓了这事,特来慰问小狐狸。她从饕餮处听得了始末,又望望小狐狸一脸委屈的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虎三娘道,“球球爱玩,你就多陪他四处走走。我白虎一族管辖地域逾千里,又不是只有这丁点儿大小。”
这地方灵气充沛,天才地宝亦不少见。饕餮这几日便是忙着果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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