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生感叹的时间,钟清墨已出手扣上了他脸颊,硬生生将他的头别了过去。
怕动作太大,脸上的假面皮被撕扯下来,段寒生做贼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一捂脸动作在钟清墨看来一副小女人姿态,显得极为阴柔,又委屈至极,顿时对他的印象差了几分,动作语气更是说不上好。
“门中规定戌时后不得外出,你当耳旁风了吗?!”
段寒生想不到他会这样激动,擅闯束音阁的确触犯了禁忌,于是谨慎酝酿了一会,开口时语气可怜:“我从小父母双亡,家世凄惨,从小的梦想便是进这虞清门……”
“那又如何?”
钟清墨皱眉,这大胆弟子若不是今日遇见了他,怕是已经折在这了,明明颁发了禁令,可总有那么几个不怕死的送上门来。
段寒生本就怕疼。又被捉得紧,便一根一根试图掰开紧紧扣在手腕上的手指。
“所以掌门大人,可否请您网开一面,免除罚赶我下山这一惩罚?”
“你觉得我会可怜你?”
钟清墨没有让他顺利地把自己的手腕解放出来,反将另一只手从脸颊往下移,捏在他的下巴处,目光危险:“你又怎么知道我是掌门的?”
段寒生被迫仰起头,心道曾经老实巴交的小男孩变化实在太大,如今不仅下手力道极重不好糊弄,个子比他高出半个头,竟要仰着看他。
“掌门大人,您本座本座地叫,我难道还会认错——”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脸色突变的钟清墨一把捂住口鼻,牢牢禁锢住。
段寒生受不住这种压迫感,下意识地想要挣脱,谁知钟清墨将自己的腿重重抵在他的两腿之间,将他按了回去。
“别出声。”
段寒生:“……”
后一秒,他们听到了微弱的脚步声。
钟清墨往后方看去。
束音阁走出个男人,眉心有道疤,四十出头模样,精神气很足,一身白色锦袍,腰间盘着一根金色腰带。
那人浑身散发出一股雄厚的内力,出了束音阁脚步蓦然一顿,警觉地环顾四周,待确认没人后,才匆匆而去,消失在黑夜里。
等男人走远后,钟清墨松开了手,又见他白皙的手腕处已形成了一道红痕,嘲道:“你倒是细皮嫩肉。”
段寒生绝不会在口头上吃亏,他扭了扭酸疼的胳膊,擒起一抹假笑:“我一向保养得当。”
往常习武之人,若是被人讽刺纤细柔弱,即使不恼羞成怒,也会觉得羞耻,钟清墨想不到这弟子脸皮竟那么厚,不知该嫌弃还是该佩服,便冷冷道:“你要想活命,以后就别再来这束音阁了。”
段寒生一向不爱惹是生非,也不想久留,但有些事现在不说以后还是得讲,故稍稍犹豫了一下。
钟清墨以为他仍对束音阁事存有好奇,皱起眉头,硬掰着他的下巴对准那束音阁门口。
“诶——”
经过两次折磨,段寒生的脖子终于发出清脆的“咯吱”声。
钟清墨抿唇,似乎觉得他过于娇气,又一个回拧,将他的脖子掰正。
“你——”
段寒生才开口,便又被不耐烦地打断。
“你仔细瞧瞧里面。”
“……”
束音阁昏暗无比,平常人一眼望去,不怎么能看清,只有用偶尔倾泻下来的月光,才能仔细观察。
段寒生眯了眯眼,惊觉里头竟有无数道细线,那细线一头牵着一头,错综复杂,毫无防备之人若是冒然入内,估计已经四分五裂了。
钟清墨见他神情有异,便知道是看明白了。
“束音阁最近加强了戒备,你即使有本事进去,束音阁内还守着另一波护卫,方才被抬走的人,便是例子。”
说完,不等其反应,钟清墨一个手劈打在他脖颈处,段寒生含在嘴里的话还未出口,便眼一闭载倒在他怀里。
钟清墨愣了愣,不知怎地,这小弟子的身子竟像个暖炉。
他极其畏寒,热呼呼的温度透着布料传递而来,他欲推开的手猛然顿住了。
抱了一会,才惊觉不妥。
蓦地推开他,小弟子的身体歪歪扭扭软倒在墙角,乍一眼瞧去甚是可怜。
他蹙眉,忍了忍,又将段寒生重新抱起,朝承华阁走去。
白露沾草,微风习习。
段寒生一觉睡至晌午,朦朦胧胧苏醒过来,他扫了眼四周,发现自己躺回了屋中,对床的林三木早已将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晨练去了。
他记忆有些断层。
昨日夜探“玉泉洞天”,看见了即将被处理的薛平尸体和钟清墨。
段寒生坐起身,后颈一阵刺痛感席卷而来,像一块石头压在上面抬不起头,想来是别筋了。
钟清墨下手颇重,估计这别筋是一时半会好不了。
他对钟清墨的映像到底还停留在十一年前处,那个护着他、对他好的小哥哥,如今性格大变着实叫人难以适应。
咬牙走下床,歪着脖子折好被褥,段寒生急急忙忙赶往虞林广场。
此时应是清扫院门的时间,青云游子竟特地站在广场中央等他,身后杵立着若干弟子,神色皆有异。
段寒生脚步微顿,暗道不妙。
他能在自己屋中醒来,必然是钟清墨带他回来的,青云游子不悦的脸色大约也是由此而来,但他具体知道了多少,有何打算,还不得而知。
青云游子背着手,目光冰冷。
“段英俊。”
段寒生赶忙上前一步道:“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