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墨嘲讽归嘲讽,动作也没落下。
他走进屋中,翻箱倒柜,拿出金创药膏,淡淡道:“你既成为本座关门弟子,明日便要去拜见几位长老,也不能毁容,当一个丑人,你先这药膏敷上,涂于脸部,还能尽快见效。”
段寒生捂着脸,飞速将金创药瓶握于指尖,道:“多谢掌门。”
说罢,转身就想离开。
钟清墨一把将他扯住,不高兴道:“你是不是不想涂?”
段寒生刚想松一口气,此时被拦住,内心又如巨浪翻滚,上下起伏,忐忑不安。
“……在下只是觉得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钟清墨的动作猛地顿住,敏锐地感觉到这四字的其中含义有所不同,段英俊这人油嘴滑舌,有龙阳之好,感情上又见异思迁,朝思暮想,难不成……
想及此,他厉声问道:“你为何会觉得不好意思?!”
段寒生快被问得接不上话了,于是小声道:“在下随口一说,你别介意……”
钟清墨细细打量他,思绪翻江倒海。
眼前青年半边脸被手捂着看不清楚,另半边脸面带桃红延伸至耳垂,奇怪的是,耳垂与脸颊的颜色,似乎略有不同,不过他没有过多往深处想,他在意的是,为何段英俊会不好意思?!
难不成这厮爱慕同门林三木不成,又,又对他……
简直花心!不堪直视!
钟清墨气极,连踹带拖把段寒生仍了出去。
段寒生不知自己哪句话使得掌门大人放行,不过现今还不是挑明身份的最佳时机,他想了想,至少也得将误会统统化解才行。
他刚要将捂着脸的手放下,又见钟清墨突然开门说道:“本打算让你睡在外室,以免勿须乘虚而入,可时间太紧,还未来得及准备床榻,今日你跟本座同屋,你就……睡地板吧。”
说完,又“啪”地一下把门关上了。
深秋凉风瑟瑟,段寒生觉得有点晕,还有点站不稳,待走远了,晃了晃脑中浆糊,才感觉到一丝清明。
嗯,儿时惨遭惊变,性格突变实属正常。
就是变得有些多。
平常心,平常心。
段寒生行至深远,见四下无人,才小心翼翼将面皮取下,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将药膏涂于脸颊,一股清凉与刺痛感同时侵袭而来,虽上了药,还是不宜在戴人·皮·面具,以免烂脸,他思虑半晌,最终还是用纱布把自己的脸统统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包好后,他对着自己的木乃伊脸惆怅叹气:“但愿不会被发现吧。”
回去后,钟清墨正挺直腰板坐于床头,一见段寒生回来视线“咻”地一下便跟了上来。
他未察觉到异端,只不过被满脸纱布,如同粽子的脸气得不轻,在脸颊处上上下下游走一番,他周身冷气横生,沉默良久,吐出一字:“丑。”
段寒生无辜道:“可这一切皆是掌门大人您所为。”
言下之意都是他的错,所以忍忍吧。
难道明日一早要他带着一满头纱布的怪异男子去见门中各位长老?然后说此人是新收的关门弟子,那他钟清墨的脸面何在?!
他蹙眉道:“把纱布拆了。”
段寒生自然不会让他得逞,于是笑眯眯地坐至床头,温声道:“拆了太冷,我看掌门大人的床很是宽畅,不如你我二人共挤一张……”
钟清墨一听脸就黑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冷声道:“滚下去睡觉。”
段寒生巴不得如此,立即吹灭蜡烛,盖上被褥,动作之流畅,行为之迅速,所到之处如疾风卷过般。
烛火虽灭,钟清墨反而难以入眠,他对自己把段英俊安排至身边的抉择有一刹那的后悔,本想保全他的性命,不料这小子,这小子胆大包天,还敢调戏他……
段寒生难得睡了个安稳觉,不知为何,若是身旁有钟清墨,他就不会时刻警惕,紧张防备,入夜也睡得踏实。
他起身换衣,见掌门大人还裹着棉被睡得香甜,只是眼下有淡淡黑青,似乎昨夜并未睡好。
他这位发小,即使睡着,也板着一张苦瓜脸,下拉着嘴角,像别人欠他钱似的。
段寒生稍稍凑近,见他睫毛又长又翘,皮肤雪白,很是惹人怜爱,不禁伸手想摸一把。
刚一伸手,又赶忙缩了回来,还是莫要作死,万一不慎被捉个正着,怕是钟清墨以为他企图非礼呢。
他利落地折完被褥,轻手轻脚打开旁边房门。
隔壁间,欧阳烨鸣也是流着口水睡得四仰八叉,段寒生摇了摇头,盘算着先去厨房拿点吃食来。
厨房离登雪楼不远,段寒生去的时候,看见一抹矮小的身影在急切地等着什么。
他脑袋上的白色兔子似乎把这片地域当成了自己的窝,在上面盘着啄小草呢。
段寒生展眉,快步上前,用折扇敲了敲那人地肩膀:“秦隐。”
秦隐顺势回头,先是吓了一跳,接着喜上眉梢,最后大惊失色,一张小脸几秒钟内变了好几个表情:“诶呀!你你你——你是寒生呀?!”
段寒生好笑道:“怎么?才几天就认不出我了?”
这也不怪秦隐,如今他纱布遮面,根本看不清长相,要不是声音听着熟悉,哪里还能认得出来?
秦隐张口结舌,连忙将脑袋上的兔子抱下来,左右四顾,悄声问道:“寒……寒生,你怎地裹成这样?不会被毁容了吧?”
“怎么会?”
段寒生顺势摸了摸兔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