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就是未来的圣上,这样的地位自然没有人敢忤逆他,从小开始,薛珮就只怕薛钧良一个,其他人在他眼里都不值一提。
薛珮眼高于顶,很少有他能看得起的人,想要薛珮看得起,那自然要有真材实料,这第一个入得1法眼的人,正是皇后……
薛珮和皇后的关系亲厚,在整个禁宫里已经不是秘密了,自然而然的,皇后甍后,薛珮最讨厌的人就是滕英。
他没有想到的,这个滕英先是从阶下死囚摇身一变成了滕南侯,继而变成滕妃,最后竟然住进了云凤宫,变成了名副其实的男皇后,而薛王宠爱他已经到了不能再宠爱的地步,把云凤宫都改了名字。
薛珮那时候年纪还小,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从来没给对方一个好脸子。但是后来相处久了,小太子竟然从这个人身上看到了那个已经去世了的皇后的影子,不仅说话行1事像,就连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也像。
薛珮曾经问过太傅,沈翼只是笑道:“很多事情何必刨根究底呢,滕南侯自从被立为后开始,可怎曾做过什么让你厌烦的事情么?”
薛珮答不出来,沈翼接着道:“既然他没有做坏事,又能辅助朝政,民1心1所1向,这就是他的能耐。你还在刨根究底,说明你始终没有长大。”
小太子知道自己这个太傅是有真本事的人,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却通天文地理,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才,既然是沈翼说的话,他也就信了。
薛珮后来一直在想,为何很多事情刨根追底,就是还未长大?只是他一直想不明白。
薛珮二十岁的时候,薛王禅让,带着滕云开始出宫去踏遍大好河山,年轻的太子变成了薛王。
薛珮坐在大殿的门槛上,内侍看到圣上这么坐着,赶紧过来,道:“陛下,您……”
内侍说着,瞧见薛珮幽幽的看了自己一眼,立马笑着改口道:“奴才给您拿个垫子来罢,门槛多硬啊……”
薛珮没应声,转而道:“太傅有消息么?”
“没……”
薛珮叹了口气,道:“蠢才。”
“是……”
薛珮手一扶膝盖站起来,转过身往里走,道:“派人去镇疆侯府看看。”
“镇疆侯?”内侍追着薛珮往里走,苦哈哈的道:“陛下唉,镇疆侯可惹不起,怎么看,难道要搜查么?”
薛珮进了暖阁,坐下来,还翘1起腿,内侍赶紧倒茶捧上来,笑道:“搜查也要有个说辞,奴才愚钝,陛下给个示下罢。”
薛珮呷了一口茶,把茶碗顺手递回去,笑道:“就说沈太傅在宫里偷了东西,畏罪潜逃,郎靖是太傅的师兄,查一查镇疆侯府有何不可。”
“偷……偷东西?”
内侍被噎了一下,手一颤,差点把茶碗弄掉。
薛珮抄起桌上的一个折子,拿了笔来批字,腿仍然翘在桌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点头道:“嗯,偷了孤的心。”
“啪嚓——”
内侍这次是真的一哆嗦把茶碗砸在了地上,连忙趴在地上收拾,道:“陛下啊,您别和奴才开玩笑了!”
说着嘟囔了一句,“奴才终于知道为何太傅要走了。”
薛珮耳朵尖,踹了他一脚,不过没用劲儿,道:“还不快去?”
“是是是……”
不出薛珮所料,沈翼果然去了镇疆侯府,虽然薛钰并不欢迎他,但是毕竟他是郎靖的师弟,一门兄弟多少有点感情,薛钰不想难为郎靖,也就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薛珮从小聪明,长大之后更是睿智,但是有种倨傲不羁的感觉,恐怕也只有一直教导他的沈翼才能降服,而随着薛珮的长大,他竟然对沈翼抱着一种别样的感情。
起初是沈翼要娶亲,薛珮说姑娘配不上太傅,要亲自给太傅找个好的,于是一找两三年,沈翼比薛珮大上十几岁,虽然一副书生模样,生的清秀不显老,但是终究三十几岁的人了。
沈翼想踏踏实实的成家,薛珮觉得托不住了,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倒是惊到了太傅,被死皮赖脸的薛珮缠到不行,终于跑出宫来。
薛钰听说沈翼跑出来的理由,禁不住笑起来,他本身秉性有些刻薄,自然说话不中听,道:“有其父必有其子,太傅依了便是。”
只不过薛钰低估了这个太傅,沈翼可不止像他长得这么无害,论辩才可能抵不过郎靖,只是毒嘴的功夫一点也不损色。
只见他不动声色的笑道:“有其兄必有其弟。”
薛钰脸上腾的一下就变了色,瞪了沈翼一眼,悻悻的走了。
沈翼见郎靖看他,道:“你可别赖我,是你家那位先刻薄我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郎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平静的样子,只是淡淡的道:“你还是回去罢。”
沈翼还没来得及说话,郎靖又道:“早回去晚回去,你始终要回去,何必瞎闹腾。”
沈翼被郎靖那种似乎什么都明白的眼神盯得脸上一烧,站起身来往客房走,心说不就是说了你家那位一句,至于么。
在镇疆侯府好吃好喝一个月,沈翼清净了一个月,前半个月觉得很悠闲,好像是神仙的日子,天天喝喝小酒看看舞姬,做几首诗把歌女们感动的昏天黑地,人人都夸他才高八斗,只是后半个月,沈翼渐渐觉得无聊起来,或许是年纪大了,任意挥霍多了,反而觉得少了些什么。
到底少了些什么,沈翼心里一悸,猛地想起了薛珮,狠狠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