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出身书香门第,自己形容丑陋,又是江湖中人,断然不敢相见。
他这么一回信,许致青就不高兴了,原来罗夜暝早就偷偷看过他的容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于是让人送了信来,只说一定要见一面,听听罗夜暝的声音,感触到他是真实存在的就好,并不在乎罗夜暝的身分相貌。
罗夜暝从没有见过有人不嫌弃他相貌的,登时十分感动,左思右想之下,才约了他在苏州城中的一家客栈相见,但他仍然不愿许致青见到他的面目,于是要求熄灯说话,许致青都一一答应了。
当夜他犹豫了许久,直到半夜才用扇子半掩住面孔,到早就订好的房中去。
许致青果然十分温柔体贴,轻轻和他双手交握,似乎感到他手心里的冷汗,坐在屋子里和他说了许久的体己话,还夸他声音好听,令人心醉,挨着他的肩头靠着,甜蜜欢喜无限。
罗夜暝不由动情,心惊胆颤地试着进一步接触,许致青也都一一默许了,任由他抱着自己,两人情不自禁,便上了床。罗夜暝原本还想克制住,但许致青温软的身子靠在他怀里,说着爱恋之极的话,又许了一生一世的诺言,让他也忍不住一时激动起来,幻想着许致青接受了自己怪异的容貌,两人能够长相厮守。
但他也知道,自己长得不好,许致青不可能立刻就接受,必须一步一步来才行。不料两人才云雨了一度,许致青就按捺不住好奇,偷偷起床,点燃了油灯,细看他的模样。
他本来就没想过能瞒得住多久,这件事迟早要向许致青坦承,但没想过这么快,只得说道:「致青,我没想到你会这么在意容貌,我……其实我原来长得比现在俊美万倍……」
他不说还好,一说许致青更为生气:「得了!你现在都变成这副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样,就是俊美千倍万倍,又能怎样?我根本不介意你长得什么样,你还不明白吗?」
「我知道,昨天晚上让你不舒服了,我身上是有点冷,以后我一定改……」
「改?你能怎么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知道么?」许致青的声音越来越高,相比之下,罗夜暝的解释显得十分苍白无力。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三下,一个男子清朗的声音道:「二位,先别急着吵架,开开门好吗?我也是这家客栈的客人,就住在隔壁。」
罗夜暝这才知道这场争吵惊动了隔壁,不由十分尴尬。许致青早就穿好了衣裳,他自己忙于解释,此时还拿着脏兮兮的床单遮掩着自己的身体,正要阻止许致青去开门,等他穿好衣裳再说,但已经来不及了。
许致青愤愤不平地开了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男子,十分年轻,约莫二十岁上下,容颜绝美,眼睛微微而笑,看起来十分亲切。
罗夜暝虽然时常羡慕别人长得好,但对长得好看的人从来没有生出嫉妒之心,对于失去的英俊容颜只是觉得惋惜而已。可是今天见到这个男子的容貌时,却觉得很是不适,虽然他的态度十分亲切和气,但是总觉得骨子里透出来的傲慢,看不起这天下所有的人。
那男子扫了一眼房内,眼神落到罗夜暝身上时,挑了挑眉毛,估计是没见过长得这么古怪的男子,却也没有太过惊讶骇然,只是自然而然地转头看向许致青,目光隐约有些赞叹,微笑道:「在下复姓闻人,单名一个昊字,因为有事来到苏州,几天前在这家客栈投宿到现在。今日想必是三生有幸,得见兄台尊范。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许致青看到闻人昊身边战战兢兢的店家,还有远处指指点点的客人,便知道他们二人在房中吵闹惊动整家客栈住宿的旁人,不由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在下姓许,双名上致下青,只怕污了公子的耳朵。我和这位罗兄是兄弟论交,不想这位罗兄竟然欺瞒于在下,所以有所争吵,惊动公子了。」
此时黎明刚过,天才蒙蒙亮,正是好眠的时候,被吵醒的话,不管是谁都会不高兴。闻人昊笑眯眯地道:「哪里哪里。在下听到公子凤声初鸣,这才忍不住出门,果然看到公子仪表不凡,实是好生喜欢。」他转过头对身边的店主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去罢。」
那店主唯唯诺诺地答应了,退了下去。
「闻人公子,外面说话不便,请进来罢。」许致青显然对闻人昊十分欢喜,在他的印象里,能吹得一手好笛的,就应该是像闻人昊这般的人品样貌,像罗夜暝那种人,练了邪功让自己变得不人不妖的,哪里配得上这般的气质?
只怕那个与自己书信往来两年的人,早就被他害死了,他冒用了人家的名头,这才迟迟不敢相见。毕竟两人两情相悦了以后,连琴笛也很久没碰了。
他心中狐疑,口中便问了出来:「你到底是不是真的罗夜暝?你的玉笛呢?怎么不见带来?」
罗夜暝昨夜犹豫不决,不知自己该不该去见许致青,哪里还记得带玉笛在身上。
他被许致青叫醒,又被许致青指责,原本十分愧疚,只觉得对不起许致青,但如今看到这个自称闻人昊的人和许致青初次见面,两人就十分亲近,竟似将他撇在一旁。
心里的醋意让他忍不住难过,只勉强道:「不带又如何?你既不信我,又有什么话好说?」顿了一顿,又对闻人昊道,「闻人昊?我在江湖上走南闯北多年,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我和致青的事与你无关,还请阁下早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