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的官员纷纷吓得跪了一地。
“陛下。”
“陛下!”
“恭迎陛下!”
沈尚书踉跄着要行礼。
小皇帝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他,有些宠溺地含笑责备:“皇后日夜为国事操劳,就不心疼心疼朕的皇长子吗?”
沈尚书温润俊秀的脸上飘过一缕薄红,小声说:“陛下,放手。”
小皇帝不放:“朕来接你回家吃饭。”
沈尚书深吸一口气,说:“微臣遵旨。”
小皇帝似笑非笑地扫了底下的六部官员一眼:“皇后的话,你们都听见了?”
跪在地上的官员们面面相觑,惶恐地应答得此起彼伏:“臣遵旨。”
“微臣遵旨。”
“微臣遵旨。”
小皇帝说:“好了,那就都滚吧。”
清了场,小皇帝揽着沈尚书往外走:“桐书,朕今晚让御膳房煮了蛤蜊粥,都是刚刚从河里捞出来的。”
沈尚书说:“陛下,宫中还有山楂糖吗?”
他现在就想吃点酸的。
小皇帝严肃地说:“御医说孕期吃山楂不好,朕让御膳房给你做点其他点心。”
沈尚书玩笑道:“陛下莫不是怕微臣吃光了陛下的山楂糖?”
小皇帝却猛然想起了这山楂糖的由来。
那是……那是李韶卿写的药方……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李韶卿了。
政务繁忙,诸事劳神,再加上与沈桐书这几番生生死死的折腾,他几乎忘了那个曾占据他半生痴狂的人。
沈尚书见他神情有些落寞,微笑着想。
果然还是孩子气,一块山楂糖就能愁得皱眉吗?
小皇帝察觉到沈尚书温柔的眼神,急忙收敛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专注地握着沈尚书的手,说:“桐书,你怀着身孕,不要这么操劳。以后如果想骂人,就让刘总管过去,让他替你骂,他最会骂人了。”
沈尚书垂眸莞尔。
刘总管识趣地凑上去:“对对对,以后皇后娘娘想骂人了,就让老奴去骂,可别动了胎气,小心凤体啊。”
沈尚书玩笑道:“刘总管,我先谢过你的好意了。”
说着说着就到了蟠龙殿门口,刘总管上前一步开门掀帘子,扯着嗓子喊:“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沈尚书对这个称呼依然觉得十分不适,可他嫁都嫁了,也只能别别扭扭地答应着。
小皇帝扯着他进去:“桐书,你尝尝这蛤蜊粥,味道一定很好。”
沈尚书坐下尝了两口。
那粥鲜香甘美,绵软柔滑,一块块饱满的蛤蜊肉混在粥里,味道确实好得令人惊艳。
心情不错食欲上佳,沈尚书今晚吃得比平日还要多一些,也没有再提山楂糖的事。
第二天沈尚书吃撑了,躺在床上恹恹地起不来。
御医过来看了看,说皇后娘娘腹中胀食,吃些舒气化食的东西就好了。
沈尚书有气无力地说:“有山楂糖吗?”
小皇帝坐在床沿,皱眉:“皇后怀有身孕,可以吃这等东西吗?”
御医说:“不妨事,娘娘自有孕开始就一直吃山楂糖,既然一直没事,今天吃一粒也无妨。”
沈尚书终于如愿以偿吃到了山楂糖。
小皇帝趴在床沿,眼中泛着一丝宠溺的笑意:“桐书,你现在的样子,也像个小孩子一样。”
沈尚书有些不好意思,左顾右盼地转移话题:“卓凌。”
卓凌从门口走进来,单膝跪地行礼:“属下参见陛下,娘娘。”
沈尚书说:“你拿着我的官印,去一趟兵部,跟他们要最近八个月拨给北雁军的所有军饷账目,拿到宫里给我。”
卓凌说:“是。”
说完便快步离开。
他走得太急,出门时差点撞在一个老宫女身上。
还好卓凌是习武之人反应敏捷,灵活地侧身让开,还顺手帮老宫女托住了手中摇摇欲坠的托盘:“嬷嬷小心。”
刘总管冲着门口喊:“什么人?”
一个老宫女端着一盅汤药走进来,眉目低垂声音平静:“太后娘娘命奴婢来给皇后娘娘送碗汤药,安胎养神用的。”
刘总管松了口气,忙堆笑说:“过来吧,皇后娘娘今儿个正好在宫中休息。”
汤药浓浓一碗,带着些花木的香气,倒不算难闻。
沈尚书轻轻皱眉。
他对太后始终怀揣着一份不知从何而来的警惕,不太愿意喝下太后给的汤药。
小皇帝以为他不爱闻药味儿,于是说:“桐书,闻着不舒服就不要喝了。”
孕期的人总会对一些奇怪的味道格外敏感,比如沈桐书已经好久没吃他最喜欢的肉末烧饼了。
沈尚书叹了口气,说:“太后的好意,微臣收下了。”
他拿过那碗药,一饮而尽。
太后就算看他再不顺眼,也不至于亲手给他下毒。
喝了药,沈尚书觉得精神确实好些了,卧床不起的时间,和小皇帝一起查验了兵部的账本。
朝中每年拨给北雁军的军费,占了兵部支出的四成。军饷由兵部每月分批派人押送,户部官员随车而行,把账表交给北雁军的统领,协助清点账目。
这是沈尚书当年立下的规矩,要两部互相监督,防止侵吞军饷的事情发生。
可他已经一年未曾上朝,底下的人,胆子也是越来越大。
小皇帝坐在床沿,揽着沈尚书的身子低声说:“桐书,朝中有你,国之大幸。”
静宁宫里,太后仍然日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