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吏面上一凝:“呃,云公子……”
许真拢拳苦笑道:“咱们云公子,既是武才又是文才。”
京吏噎住,当巧门外有人传声说苏瞳回来了,众人一齐转移视线,给了他正正神色的时间。云离方才脸色发暗,这时忽地拍掌笑说“对了”,抢在其他人之前把苏瞳拽了过来。苏瞳早听司命小仙说有京吏来传旨,此刻见到陌生人且不惊异,倒是云离的反应把他怔住了。
云离拉苏瞳到那京吏面前道:“用不着两个人,云公子一人就是文武双才。”
京吏实则还沉浸在刚刚的情景中,想到了什么,道:“辅国大人说,苏公子当称云公子一声‘师兄’。唔,可在下眼见云公子年纪什小,比苏公子还要……”他言下是说从面上看云离像是还不到及冠之年,不该比苏瞳年长。
云离不提究竟谁幼谁长,只道:“仙门讲究按资排辈,这点,”他顿了下,直视对方的眼睛,“和你们武林相通。”京吏腰间佩剑,剑柄末端刻有小字;那小字虽是草书笔法,难辨其详,“某某宗门”的大致轮廓云离还是认得出来的。京吏只愣怔一下,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佩剑露出了一角,语气缓道:“云公子眼明心敏,我王进徽就以武林的方式见过各位了。”
他自报姓名,话音未落,突然劈出一掌将旁边的一张木凳折为两截。这掌属隔空击物,气流行至中途难免混乱,两截木板瞬间因此迸起,其中一截猛冲至苏瞳面前。云离不明白对方这突起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只下意识用绿光将那块碎片挡了。不料另一块被他忽视的并未着地,其在空中的轨迹不知何时指向了他的太阳x-ue。
眼看来不及闪避,木块居然自行减速了。云离抬起手臂挡在身前,同时分心看了眼那尚在空中但已有落地之势的木凳碎片。碎片尾部,一缕隐隐约约的白色光亮将木块牵制着,光亮的另一端缠绕在苏瞳腕上。
苏瞳的灵力只有三成,他用具化的灵力准确牵制飞行中的木块已是不易;那木块没立刻凝止,凭着股积蓄的势力再飞了一小段,才贴着云离的鼻尖落下。
王进徽牵起嘴角道:“云公子,王某见你身上确有文气和武气并存……苏公子武力稍欠,相较你还差了些。”
云离这才知道刚才的两块木板都在这人的掌控之中,实则王进徽想以此来比较比较云离、苏瞳二人的实力。云离心下无奈,不知道是王进徽对他感兴趣还是那嘉辉皇帝对他感兴趣,以至于拐弯抹角来让他当个苏瞳的陪赠品。
云离努力地客气道:“王先生,这文道和武道啊,好比两棵大树。有些人爬得上一棵,却爬不上另一棵,而有些人两棵树都能爬。这两棵树都能爬的人,也有个区分。譬如苏公子和我。”为了拒绝对方旁敲侧击的邀请,他说着说着把手势也用上了:“你看,武道这棵树呢,我在这儿,苏公子在这儿,我们之间看似有差距,但苏公子若是再多进几尺,这差距很快就没有了。再看这文道:我在下,苏公子在上,按理说我努把力也能追及;可苏公子一直向上从不懈怠,我却毅力不足无心再攀,所以这文道上的差距,我和苏公子只有越拉越大的份。”说完,他把苏瞳朝前一送,再次荐道:“哪颗金子才有升值的潜力,王先生该明白吧?”
王进徽笑笑:“云公子前边的话妙趣有味,后边的商人之言,未免浅俗了。”
说书浅俗经商也浅俗,云离觉得若嘉辉真见了他这个浅俗之人,恐怕要后悔。他想着自己的意思已经够清楚了,王进徽竟不罢休:“云公子还年少,心念是要固执些;等云公子再大点,自然会明白满腔热血总要有地方挥洒、身为人才总要有人赏识的道理。”云离只当听不见。王进徽这话,对个货真价实的少年讲兴许有用,对个“上了年纪”的司命讲就纯粹是白费口舌了。
众人沉默半晌,而后王进徽躬身请道:“那苏公子先随我上路吧。”
苏瞳心境平和,有人来人邀他入京,他脸上也没有表露分毫欣喜。刚才他看似盯着地下的木块,实际上目光分散,想在思考其它事情;直到王进徽请他上路,他才凝神点头。
云离:“王先生你等等先……”他喊住王进徽,走去把那个跟苏瞳同去湖州的司命小仙叫了来。司命小仙还不明状况,手里就被云离塞了马缰,荣领驾车入京的任务。云离恨不得把马车拆散来看,前前后后检查了好几遍,终于安心放苏瞳上路。
自临街的竹林转回书院,筠瑶对云离笑道:“怕再出事?”
云离:“防火防盗防尉迟。”
筠瑶笑容收敛:“尉迟?云离君何意?”
云离取出观清镜,不回避许真,把苏瞳、莫青坠崖的前后场景呈给她看。筠瑶和许真皆是神色凝重,又听云离说了到充州见尉迟夫人的后话,两人立时无言。良久,许真道:“可……这和云离君你防备那位京吏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