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南看着他的动作,心想这要是普通朋友他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没发烧。这是最后一瓶了,估计还有半小时。”
“今天麻烦你了,谢谢啊。”
靳南十分想说他跟陆霄是哥们儿,照顾他是应该的,就算要谢也应该是陆霄谢他,不应该是他来谢。但这话听起来实在不怎么友好,而且他也看得出来楚奕是真的关心陆霄,所以嘴角略抽地说了句“都是朋友,别客气”,然后觉得自己杵在这儿有点多余,主动把自己那张椅子让给楚奕,说自己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刚转过身,楚奕就叫住了他,把陆霄身上的衣服递回给他:“外头冷。”
靳南接过衣服,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果然看到楚奕正把自己的外套盖在陆霄身上。
他在心里长叹了口气,觉得陆霄那句什么哥哥弟弟的话怎么看都像是自欺欺人。
第二十五章
陆霄一觉睡到药水打完,醒过来看到楚奕,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护士拔针的痛感清晰传来,才恍然大悟面前的人真是楚奕。
他任由他按着手背上的针眼,左右看了看:“靳南呢?”
“他有事先走了。”楚奕把他的整个左手都握在掌心里,拇指摁着手背的同时,另一只手缓缓按摩着他打了一上午药水而变得有些僵硬冰冷的胳膊。
陆霄被他按得很舒服,一时也没想起要把手收回来:“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上午很忙?”
“已经忙完了。”事实上是他跟合作商谈完之后打了几次靳南的电话都没通,直接推了中午的饭局就匆匆忙忙赶过来。经过昨天的事,他现在对电话不通都快有心里阴影了。
陆霄没再说什么,等胳膊稍微恢复了点知觉,便不着痕迹地抽了手,掀开身上的风衣站起身:“回去吧。”
楚奕去诊室跟医生确认了一下明天是否还需要打针,医生说烧退了就不用再打,又交代了一堆按时吃药,按时睡觉,禁吃辛辣生冷食物的医嘱。
上车系安全带,楚奕才注意到他还肿着的右手,顿时皱起眉头:“这是怎么回事?”
陆霄淡定地回答:“护士第一针没扎好。”
“下次别来这家医院了。”楚奕不疑有他,转头把车开出停车场。
“哦。”对不起啊护士姐姐,让你背锅了。
回到家,楚奕第一时间用毛巾帮他热敷。两个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毛巾的热气腾上来,陆霄觉得楚奕近在咫尺的眉目都有些虚幻起来,连带着他对他的这些好,都让他觉得不真实,
手背有点疼,上回在农家乐给他做长寿面烫出来的印子还没消。
他无声垂下眉眼,拿过楚奕手中的毛巾:“我自己来。”
趁还没有陷下去,及时止损。他不想让自己对他产生依赖——事实上已经开始依赖了,他甚至都想不起来遇到楚奕之前,自己生病是怎么好的。
他让靳南不要多想,但自己却忍不住要去想。怎么能不想呢?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他这么好的人,好不容易遇到这样一个楚奕。温柔绅士,英俊成熟,对他体贴入微,又拿捏着分寸绝对不会让他不舒服。这样的男人,除非自己是瞎的,否则怎么会看不到他的好?
如果说自己的内心没有一点那方面的心思,昨天在楚奕将他搂进怀里的时候,就应该立刻推开他,而不是回抱他。他一方面告诉自己他们只是朋友,楚奕只是把他当弟弟,一方面又想靠近他,舍不得放开这在他生命中难得出现的温暖。
可是自己的过去自己的身份让他无地自容,这样好的楚奕,不是他可以觊觎的。他连告诉他自己曾经坐过牢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看到他的冷漠和抵触,害怕他跟别人一样对他鄙夷唾弃,害怕这些温柔体贴会在得知真相后瞬间消失,一丝痕迹都不给他留下。他更不敢告诉他,他们第一天认识,在酒吧走廊上那句情急之下的“我是直的”其实是骗他的。
他不是直的,从来都不是直的。只是林越的出柜太惨烈,惨烈到让他不敢再轻易暴露,也不敢再轻易尝试。这个国家这个社会,对同性恋的接受程度依然太低,那些恶意的异样的目光和言语是杀人不见血的刀,就连自己至亲至爱的父母也有可能成为手持利刃的刽子手,让他怎么对这样的感情抱有信心?
如果注定走不到最后,那他宁愿从未踏出那一步。
楚奕要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可能会郁闷得吐血三升。然而他并不知道,他只看了看他,就把毛巾塞进了他手里:“行,那你自己来吧。我去做点吃的,想吃什么?”
陆霄其实并不怎么饿,随口说了句“都行”,专心致志敷着自己青肿的手背。
虽然他说得随意,但楚奕并不打算苛待病号。他用昨天清炖的鸡汤做了色香味俱全的鸡汤面,让陆霄恨不得把碗都吞下去。
“吃慢点,我又不跟你抢。”楚奕看着对面的人吃得鼻尖都开始冒汗,忍不住扯了张纸巾想帮他擦一擦。
陆霄正吃得欢,突然看到张纸巾伸到了自己面前,反射性地含着汤面后退了两公分,接过纸巾擦了擦嘴。
楚奕说:“是鼻子。”
陆霄茫然脸:“面汤溅到鼻子上了?”
楚奕一本正经点头:“是啊。”
陆霄忙往鼻子上揩了一把:“没有了吧。”
楚奕忍住笑:“没有了,继续吃吧。”
吃完面,时间已经接近两点。
陆霄问他下午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