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会抵触,但事实上他的心里没有半分涟漪。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即使是当年那种难以抑制的愤怒,十年的时间,磨得也只剩下了淡漠。
次日,医院传来消息说,凌渊的脑电图上出现了波动,极有可能是苏醒的前兆。同时,凌之羡的另外两个弟弟——凌耀和凌越,也回来了。
2、
凌家在b国是一个低调的家族,从走私发家后进入航运业,发展创立了“凌远集团”。凌家的航运事业在上个世纪发展得顺风顺水,随后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也渐渐收收砍砍。到凌之羡他们爷爷那辈,凌远集团已经是b国一个白得不能再白的知名企业,在外人看来除了不上市,凌远集团和市面上的正常企业几乎没有差异,甚至俨然b国的企业楷模。当然,明面上的。
但凡任何一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家族都必然会为自己留下退路,更何况凌家历代精明的族长不是精明算计就是眼光卓越,没有一个庸才。
上一任族长是凌之羡的爷爷凌镇山,老人临终前没有选择自己的任何一个儿子,而是选了他长子的第二个儿子凌渊作为家族继承人。当时年仅二十岁的凌渊一夜之间被推到风口浪尖。凌渊用两年的时间让所有人或质疑或反对的声音消失,他是个合格的族长,有手段会用人。
凌之羡赶到的时候,凌耀、凌越已经在病房外了,凌渊的病房里几名医护人员正在给他做检查。兄弟几个多年后再见面都很是高兴。凌越更是一把抱住凌之羡,欣喜万分。
老三凌耀笑骂“你怎么还是这么大哥控”,嘴上虽这么说但眼中盎然的笑意揭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
老四凌越放开凌之羡,转头对凌耀咧嘴,“切,说得你不是一样!”
凌耀也不辩解,上前和凌之羡来了一个拥抱。
一旁的老管家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与其他大家族里普遍的兄弟阋墙不同,凌之羡四兄弟一向手足情深。即使他们曾经分别若干年。
简单的叙旧之后,凌越转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凌渊,有些担心道:“大哥,二哥他不会……”
“你别吓自己,医生不是说已经有苏醒迹象了么。”凌耀皱眉抢先道:“不过二哥昏迷好几天了,族里那些老家伙没有动静么?”之前就是受不了族里那些老头的啰嗦和对自己的束手束脚,在凌渊位置稳定后他和凌越才选择离开b国,各自去发展自己的事业。
凌之羡颔首,族长凌渊这次病危的消息被封锁了,但是随着凌家几个兄弟的一齐返家,很多人肯定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你们先回去休息,阿渊这里有我看着。”凌之羡转头又对何管家道,“昨天来的那两个年轻人,让其中一个早上过来一趟,我有些话想问。”
赵森再次见到凌之羡,对方一身休闲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书,看到他微微点头,示意他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赵森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凌渊,继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面上不显但心中十分不以为然。他对凌之羡这时候要见自己的事情没有好感,赵森和昨天一起出现的钱先河一同跟着凌渊已七八年,两人都是凌渊的亲信。赵森现任凌远集团的副经理,他能有现在的地位都是靠拼命得来的,没有相应的忠臣和努力,是无法在凌渊身边待那么久的。如果这个凌之羡觉得能从他嘴里探听到boss的事,就太天真了。
出乎赵森的意料,几番交谈下来,凌之羡仿佛并不关心集团的情况,也不关心凌渊平时的作为,他的话题一直围绕着自己。赵森猜不透对方的意图,说实话,这样的对话更像是对自己的审视。
“我很高兴阿渊有你这样的副手,这些年谢谢你的努力。”凌之羡问完想知道的,便打发赵森离开。
离开病房后,赵森才惊觉自己的背后有些微凉,是之前谈话过程中不自觉出的冷汗。
下意识扶了扶鼻梁上并没有下滑的眼镜,男人说话时谦逊礼貌,但赵森还是感到了如有若无的压迫,以至于他在回答对方问题的时候脑中都在高负荷运转。他这时怎样都无法压下心中的好奇,这样一个有着强大气场的男人到底为什么会离开凌家去当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师。他一定要查清楚。
房间内的凌之羡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重新戴上了眼镜拿起之前看了一半的书。房间里除了医疗器械发出的声音,一片安详。
当天傍晚五点,夕阳西下,天边晚霞绚丽。昏迷多日的凌渊睁开了眼睛。
凌渊昏迷了好几天,却只做了一个梦,说是梦其实更像是场回忆。
凌渊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便难产去世了,三岁前他都被养在孤儿院里。后来是凌镇山知道了他的存在,才让人把他接了出来安顿在一处小别院里。
“听说那孩子的妈是个妓女。”
“是大爷去别人场子的时候不小心着道了,才有的孩子。”
“身体有问题。”
“那样来的孩子,能健康到哪里去。”
凌渊记事早,那时候已经能分辨对自己有恶意的人了。照顾他的佣人们以为他小,那些充满着鄙夷的目光和幸灾乐祸的话语赤裸裸地袒露在他面前,就算他听得不甚明白,但他原本不多血色的小脸还是变得更加惨白。小凌渊从不在他们面前哭闹,只偶尔在寂静的夜色中,孤独地蜷着四肢轻轻抽泣。第二个月,小凌渊大病了一场。
在医院里清醒时,凌渊感到有双不属于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