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副将眼看大军压境,有些不安地问道:“将军, 梁军将至,我们要如何应对。”
韩熙恍若未闻出神地注视着远处梁军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接近建康, 副将迟迟未等到他的指示, 正在犹豫要不要问他一遍的时候。
韩熙温和道:“开城门。”
副将觑了一眼他, 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短短三个字背后的意思, 但是主将的脸上一片肃穆, 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只能揣测道:“将军, 开城门在城外迎敌吗?”
韩熙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道:“开城门,你去将所有军队集合在校场里,清点人数,等待我的下一个命令。”
副将对他的命令十分不解,不应该要清点好军队之后再开城门吗?为何要先开城门,难不成将军想效仿诸葛孔明的空城计,但南唐那位太子艺高人胆大,不像是会被吓破胆的司马仲达。
韩熙见他久久未动,冷笑一声,道:“如今建康还未破,我便已经号令不动你了吗?”
副将见他生气,赶忙道:“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办!”
韩熙立在城头,看着建康的城门缓缓打开,他面容肃穆,不知在想些什么。
梁军眼看建康城城门打开,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启超问太子殿下道:“殿下,这南唐是什么意思?自暴自弃了?”
太子殿下还未语,心直口快的王显就道:“老李,没文化你就多读书,这城门大开,主帅立于城头,很明显南唐想给我们唱一出空城计,连这都不懂!太子殿下,你说是不是?!”王显一脸求表扬的表情,放在那张五大三粗的脸上莫名有种反差萌。
太子殿下笑道:“呦呵,几日不见,我们王将军变成一个文化人啦!空城计,有意思……”
赵景湛仰头看了一眼立于城头的韩熙,远远地看不清韩熙脸上地表情,只见他一身甲胄,立在微雨的城头,仿佛……仿佛是一座哀悼南唐的墓碑。
还未待王显得意洋洋,赵景湛马鞭直指建康城大开的城门,道:“进城。”
王显的笑容僵在脸上,太子殿下已经一马当先冲出去了,许霁川紧随其后,王显楞了,太子殿下既然知道这是空城计,怎么还熊瞎子似的往里冲?
旁边的李启超拍拍王显的肩膀,一副同情傻子的表情。
王显:“……”
梁军的左右翼都驻扎在建康城外,主力随太子赵景湛进城了。
韩熙已经在城下等着赵景湛了,赵景湛骑着马停在他跟前,他仰起脸看着赵景湛,道:“太子殿下,恭候多时了。”
赵景湛下马对他拱了拱手,以示礼遇,他真心实意道:“孤替建康城立的百姓在此谢过韩将军了。”
韩熙笑道:“殿下怎知我今日大开城门不是请君入瓮之意呢?”
太子殿下大笑,道:“连我军奋威将军都能想出来的计谋,韩大人再黔驴技穷,也不至于如此吧。何况我军两倍于你北府兵,就算请君入瓮,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何况,韩大人危难之时挂帅,必然对南唐和南唐百姓感情深厚,孤听闻北府兵作战时,都会提前将城中百姓撤离,护送其往安全之所,大人如此爱民心切,又怎会将战场选在城内呢?”
韩熙苦笑道:“想不到这天下最懂我心之人竟是大梁太子殿下,这真是老天对南唐的绝妙讽刺。”他从挂帅之始,就知道此战南唐必输,因此想着既然国将不国,只希望能拖延时间,将百姓安全撤离,使得百姓受战争之殇越轻越好,这个方针不说南唐朝廷经常指责他办事不利,就连百姓也不理解他,民间舆论指责他说正是因为他督战不利,所以南唐才会陷落,他们才会颠沛流离。
忠君爱民,可是君又何尝理解他,百姓又何尝爱戴他?韩熙内心千愁万绪化为一声叹息,道:“还望太子殿下善待南唐百姓和军士。”韩熙对太子殿下跪下一拜。
太子殿下亲自将他扶起来,道:“韩大人,孤在此承诺你,只要北府兵不抵抗,百姓不作乱,孤必不伤他们毫发。”
韩熙道:“如此,太子殿下请移步校场,北府兵如今尽数集结于校场。”
……
太子刚进城,南唐元宗就得到了消息,听到探子回报的消息,他气地拍龙椅的椅背,道:“这个韩熙!真是岂有此理!!!朕就知道韩熙不是个好东西,亏得父皇那么信任他,甚至临终时候让他辅政,他就是用叛国来回报先皇对他的信任的?!”
陈妩立在他旁边,听到他发牢骚,眼珠一转,转头对回报的探子道:“你先下去吧,继续盯紧韩熙和梁军的动态。”
那探子领命而去,陈妩摒退众人,跪在地上,将头枕在南唐元宗的膝盖上,不说话。
元宗看着伏在他的膝上的小陈后陈妩,她乌黑的发丝泛着幽微的光芒,如从前般可怜可爱,可如今……如今和从前都不一样,今日他为王,明日……明日便是阶下囚了,到时候这红粉佳人还愿意陪在他身边吗?而他又如何舍得她陪在他身边受苦呢?
元宗心下恍然,摸着小陈后的头发,不觉双泪垂。
小陈后看着元宗垂泪,不觉也落泪了,她哭道:“陛下!如今梁军已经进城了,我们……我们要如何啊!”
元宗道:“这梁太子估计不会对我们下手,至多效仿西蜀封我一个侯位,到时候阿妩也可陪在我身边,朕必保你毫发不伤。”
小陈后泣道:“陛下,西蜀国君投降才换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