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博很诧异,他说开这个干嘛?
大爷说皮卡有个后车斗啊。
“你那个意思把李乐阳放在车斗里,我在前面开?”
“对啊,车斗位置宽敞,他待着舒服。”
张文博想那还叫兜风吗?说句话都听不见吧?全被吹散在风中,这根本没兜住啊!
“那个,不让坐后面,罚款。”李乐阳插话说。
别问怎么知道的,要脸。
“要不然就用咱们厂子的通勤车?那个宽敞。”站在一边的小王说。
厂子通勤用的是大巴车,55座的。
张文博说你们有没有靠谱点的主意啊。
后来还是隔壁电维修厂的老板带着他们家的德牧来找美元玩的时候提出让张文博他们开着自己那辆商务车出去得了,敞亮也方便,私密度还好。
说私密度三个字的时候牵着狗的男人眼神发光堪比灯泡。
李乐阳想这世界怎么了,还有直男吗?
“啥私密不私密的,我们厂长就是带着朋友去医院。”大爷乐呵呵的说。
还是有的。李乐阳放心了。
终于在一群人的努力下,李乐阳被好好的安置在车里,张文博跟大家道了谢,缓缓地把车开出了厂子。
李乐阳想问一句去哪儿,却又觉得去哪儿都好,只要是和张文博一起去。
张文博也没有主动提起,他只是默默的开车。
其实这真的不算兜风。
因为车速并不快,人也很安静,甚至没有开窗,没有风。
张文博把车子开向市区,一直开到了中心地带。
在一个小区前面,张文博把车子停了下来,他按下了车窗,然后指着窗外的那座富丽堂皇的小区和李乐阳说:“这里是我进城以后第一个工作的地方,说是工作,就是苦力,卖力气而已,那时候这边还是一片平地。”
“我什么都不会,也什么都没有,我是个地地道道的粗人。”
“这房子建好以后我和工友们过来看过一次,那时候的价格是现在的十分之一,但是我依然吃惊,我想是什么样的人才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后来我还干过很多活儿,但是也都是很基础的,不需要什么脑子的,勤快就行。”
“我的第一桶金,来自于赔偿款。”
“我的第二桶金,还是来自于赔偿款。”
“我没有知识,没有文化,甚至有时候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各种关系,各种感情,我其实挺怕了,怕自己误会,怕自己把握不好距离,也怕失败。”
“李乐阳。你跟我没有一点一样的地方,我跟你接触过交往过的那些人也没有相像的地方,你知道吗,在这里扛大包的那个我,才是真的我。”
“就是这样的我,你也喜欢吗?”
第42章
“你辛苦了。”李乐阳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张文博的问题,他听了张文博讲得这些话觉得心里特别难过。
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他可以现在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过往?
当然,李乐阳知道,这些事情对于张文博来说并不像他语气那样的疏离冷淡。
李乐阳想自己年少的时候在干什么?
在念书,在玩,在肆无忌惮的挥霍时光,在享受这个年龄段特有的迷惑与烦恼。
路过工地的时候偶尔李乐阳也会看几眼,觉得这些人很可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曾经想过张文博的过去,但是想象仅仅限于张文博和赵启斌的关系,他从未关心过张文博从哪里来,走过什么路,碰上什么事,遇到过什么人。
他没想过,他来不及想。
可是张文博想过了,细细的想过了。
所以他带着自己来到这里,在自己才说过喜欢没几天的时候,他带自己过来,把过往摊给自己看,他问自己是否还喜欢他。
喜欢的。李乐阳心里喊,怎么会不喜欢呢?
如果喜欢是假的,那么想念是不是真的?如果想念是假的,那么悸动是不是真的?如果悸动是假的,那么每一晚的牵肠挂肚又是不是真的?
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么此时的你,此时的我,又是不是真的呢……
我们都是真的,现在是真的,过往也是,可能我现在还没有了解一个完整的你,但是还好,这还不算晚。
李乐阳有一连串的话想和张文博说,可是都堵在喉咙里出不来,他也想大声说我喜欢你,不管你之前什么样我都喜欢你,但是他现在只想说:
辛苦了。
不论是过去的你还是现在的你,都辛苦了。
当李乐阳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张文博的心突然就软了。
他决定这样干的时候想过结果,他想这只是个是非题。
一秒钟就可以得出答案。
可是无论答案是肯定还是否定,张文博都一样的不安。
他怕李乐阳冲动,怕他贪恋一时的温暖,他怕李乐阳冷静之后发现自己不是他所想要的那个人。
张文博怕惯了。
小时候怕父母打他,再大点怕没有书读,然后怕赚不到钱累垮了身体,后来怕的事情越来越具体,怕今天的工作太少,又怕太多完不成工作,怕下雨,因为下雨不出工就没有钱,怕太阳,因为太阳太毒人会脱掉几层皮。
后来车祸拆迁一系列的变故让张文博迅速成长了起来,他拿出钱弄了一个小厂子,最开始就几个人,接一些别人不要的单子,慢慢的发展变大,张文博终于手里也有了几个钱。
他才想起来自己是个同性恋,他也想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