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北怒极反笑,真是太逗了,他前二十一年在他爸那儿受到的教育加起来都没有今天这一个小时多,他甚至都怀疑他把自己叫出来就是为了说上这一摊金玉良言的。
“你直说吧,今天叫我出来到底要干吗?”
“就像你上周六看到的,我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我希望,他们不会被我过去的事情打扰。当然了,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不管是金钱方面还是你的前途,都可以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妈妈,你在看吗?
这就是我的爸爸。
“真是巧了,我也是打算跟你说,希望你不要打扰我的生活。那张卡上的钱我会尽快补齐了寄回给你的。到时候我们就两清,以后就不用再联系了。”
邢锋皱着眉沉默的看着他。
仿佛在判断他说的是否是真心话。
“怎么?还不放心?要我写个断绝关系的保证书然后登报吗?”
邢锋的手机适时的响起,他睨了一眼便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邢北。
“随便你吧,我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可以找我。我有事,先走了。”
莫晓进来时,店里并没有那位时不时可以在媒体上看见的邢锋。
他男朋友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弯下腰摸了摸他浓密好看的眉毛。
“来啦?”邢北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嗯。你怎么样?”
这话换任何一个别的人问,邢北都会挂上那副漫不经心的笑,然后没心没肺的跟对方说,嗨,没什么,多大点事儿啊。
反正他来之前也猜到了,邢锋找他出来总归又不可能是来道歉解释什么的。
有这个心理准备。
但是问的人是他的晓晓。
他就不用这样说了。他就可以想怎么撒娇就怎么撒娇了。
“不太好,说了没一小时话,好几次想动手打他,全靠着想你才忍下去的。”
莫晓笑了,捏着他的脸夸他:“真的啊,做得对,我男朋友真棒。”
邢北听他哄低龄儿童似的哄自己,也笑,把他在自己脸上乱动的手指抓住了握紧:“哎晓晓,我乐队不想继续做了,接下来可能要穷一段日子,跟着我怕不怕?”
莫晓有点惊讶,想问他乐队的事情,但也知道他这会儿肯定情绪不好,只好把问题先按了下去。
“怕什么?怕穷?你第一天认识我啊?咱家自行车用不用卖掉的?”
“哪儿那么夸张啊,不至于的。”
“那就行了,还是有车一族,算不上穷啦。”
邢北把他拉坐到沙发上,头靠在他肩膀上一顿无法无天的狂蹭。
“晓晓,我从今天起,就算一个彻底没爹没妈的孩子了。”
“哇,那我们真的很配了。我也是没爹没妈的孩子啊。”
但是我有你。
而且你有我。
所以没有什么可怕的呀。
邢北要带着莫晓去看他妈。
一大早莫晓就被身边的动静吵醒了,趴在床边看着一向爱睡懒觉的男朋友在闹铃的提醒下动作非常训练有素的跳下床,跑到洗手间开始洗漱。
边刷牙还边对着他喊:“晓晓,宝贝,起床了噢。”
莫晓揉着眼睛应了一声,慢吞吞的走进自己家狭窄的浴室,邢北已经刷完牙准备刮胡子了,瞧他进来了,立即把手里的刮胡刀交出去。
“你帮哥哥刮。”
“啊好。”莫晓搓了搓脸,站在他身前任由他环着自己的腰,仔仔细细的给他刮胡子,“……有些地方总是不太刮的到。”
邢北摸摸下巴:“那以后要不还是用刀片算了,那个肯定刮的干净。”
“用刀片我可能就不敢上手了,多危险啊,万一刮着你呢。”
“刮着就刮着呗,这样有种把命都交在你手里的感觉啊。”
“那你放心?”莫晓歪着头看他。
“放心啊,交给你比放在自己这里安全。”邢北抱着他亲了亲。
莫晓发现他俩在一起后,邢北偶尔会,不自觉的吧,说出这样细细分析起来其实有些激烈的,带着危险倾向的话。
但是他的确从来没觉得不妥,也更不会害怕。
如果邢北说把命放在他手里比放在自己那里更安全,莫晓想,那他一定会确确实实的做到让他更安全。
所以他带着不能更多的爱意回应着邢北的亲吻并对他说。
“好啊,那以后你也要用刀片给我刮。”
清明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山上没有什么扫墓的人,显得分外冷清。
邢北牵着莫晓走到二十三排十七号的位置上,他妈妈就长眠在此。
“妈,我来了。今天还带了个小朋友来看你。”
莫晓接过他手上捧着的花,蹲下来放在墓碑上,合掌拜了拜。
“阿姨,您好。第一次见面,我是莫晓。”
邢北铺了几张报纸在地上,示意莫晓坐,又忙活着拿出些吃的给他妈摆好。
“我俩在一起有段时间了,我想着该带他过来见见你……可好了他,小神童,跳过级呢。而且特别懂事,特别喜欢我。”
莫晓抱腿坐在他身边,笑着听他胡侃。
“妈,上个礼拜,我碰到那谁了,他挺好的,看着没怎么老,还是那个样子……我们以后,可能不太会见面了……啊对了,有个事儿你可能听了会不高兴,我乐队不打算接着做了。我想准备准备,然后考研。”
邢北本来想说说那个七岁小孩子的事,也想说说那天和邢锋见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