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仲商将一个油纸包裹放在桌上,推向青年,竟然颇温和地笑了一笑,道:“自然是来帮你一把,这里面是接天阁的《夺日剑谱》,你带去贼宴还愁赢不过吴妙妙夺不了魁?”
晏子翎登时将那油纸包一把按住,大袖将油纸包遮了个严严实实,他看陶仲商的眼神变得非常古怪,低声道:“怪不得……怪不得接天阁对你穷追不舍,你这是想帮我,还是祸水东引?”
陶仲商也压低声音道:“你赢了贼宴之后,是要还给接天阁还是要怎样我一概不管,接天阁找你的麻烦,你大可说是从我这里偷的,说不定还能和接天阁结个善缘,何乐而不为?”
晏子翎问:“那你想我为你做什么?”
陶仲商道:“带我去贼宴,不管是偷是抢,帮我拿到一件东西。”
说书先生正说到精妙之处:“只听商问秋舌灿莲花,说的秦公子心念大动,要与他一同对付罗刹女了!”
第26章
“……送了这一程,商问秋转身再与众人一拱手,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正是:
莫问俺家归何处,再向江湖觅影踪。”
说书先生将最后一句讲完,满座人大声喝起彩来,一个年轻小子捧着托盘,躬着身挨座讨赏钱。
“嗒。”一块碎银被抛进托盘,看着起码有五钱重,若是平常茶楼中,打赏这样一块碎银绝对是名豪客,但托盘中却白花花一片都是银锭,显得这五钱碎银分外寒酸。这讨钱的小厮都愣了下,抬眼一望,这一桌坐着一对青年男女,小厮摸不清这二人关系,还是眉开眼笑地说:“谢二位赏。”
这二人衣着并不张扬,容貌却都很打眼,扔钱的少女生得娇俏动人,美貌中不带半分闺阁弱质;而另一名青年眉眼清俊、斯文地很有书生弱质。
少女扔完五钱银子后,青年还有些肉痛地说:“少给一点吧。”
小厮不由得多看了这二人一眼,才捧着托盘去了下一桌。
这对青年男女当然是吴妙妙与陈希风。
吴妙妙与陈希风出了金陵城,一路直奔抚州而来。结果到了抚州城,打尖住店歇一晚后,妙妙姑娘就带着陈希风找了个茶楼日日报道,连听了三天的《游刃客传》,这茶楼装潢一般、茶水一般、点心一般,花销还高地可怕,弄地陈希风每日来只是喝茶,花生也不敢多吃一颗。
吴妙妙听了书犹觉不足,回味似地砸砸嘴,扭头就问陈希风:“陈公子,我有一事存疑已久,这《游刃客传》里的商问秋,是不是陶仲商?”
陈希风头痛地问:“很明显吗?我写的时候自觉改动有七成。”
“真是啊!”吴妙妙喜滋滋地一拍掌,道:“公子不必担心,一点都不明显,是贼的消息总要灵通那么一点,那么,我再猜‘白马剑”是拂剑门的任不平,‘秦公子’是接天阁的独孤斐?”
陈希风是真的对吴妙妙服气了,听书听到这种程度,妙妙姑娘大概也是贼中第一人,不过听到“拂剑门”与“接天阁”倒触动了陈希风心中一件旧事。他犹豫片刻,还是向吴妙妙道:“妙妙姑娘消息灵通,那我也想请教一件事。”
吴妙妙对陈希风态度一向客气,自然道:“公子请讲。”
陈希风道:“陶仲商与拂剑门和接天阁有什么纠葛?”
吴妙妙抓瓜子的动作一顿,她饶有兴趣地看向陈希风,问:“这件事在江湖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公子不知道吗?那恕我冒昧一问,无量榜一劫后,公子与陶仲商是什么关系?”
陈希风被问地愣住,什么关系?他与陶仲商同行半载,也算曾同生共死、也有过性命相托,他还写了一本《游刃客传》,但真要问他陶仲商是个怎样的人,他与陶仲商是什么关系,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干燥柔软的触感,陈希风斟酌再三,只能说:“或许是朋友。”
吴妙妙歪着头看着陈希风一笑,道:“我是公子的朋友吗?”不等陈希风回答,她又道:“我是个贼,与这位陶大爷没打过什么交道,不过他的传闻太有名,我也听过不少,据说他本来是个孤儿,七岁时被拂剑门轻霜剑客林三白收为关门弟子,十四岁的时候弑师叛门而逃。”
陈希风忽然道:“十四岁……学了七年剑就能杀了自己的师父?”
吴妙妙剥着瓜子道:“这我不知道,说不定他师父也是这么想的?”
陈希风一噎,道:“然后呢?”
吴妙妙吐出一堆瓜子皮,继续道:“他在江湖上东躲西藏了一年,又改名换姓拜入了接天阁做外门弟子,在接天阁呆了八九年,一直在偷学接天阁的武功,学了这么多年剑术却自悟出了一套刀法,然后陶仲商盗了接天阁的宝物躲进了旦暮崖,最近听说他又活着逃出了旦暮崖。”
吴妙妙吃了瓜子又觉得渴,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才说:“虽说大家道不同,但我很佩服这位陶大爷,如果我得罪了拂剑门、旦暮崖、接天阁,我肯定早就死啦。”
陈希风已经被陶仲商的“丰功伟绩”震住,下意识掏出小册子提笔记录,写下的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陶仲商,写了一半便停了笔。
今天的书听罢茶吃罢,闲话也叙罢,吴妙妙招手招呼伙计来会账。
掌柜噼里啪啦算了一通,小伙计小跑来,点头哈腰地道:“一千五百两。”
正准备起身的陈希风吓地“砰”一声又坐回椅子上,他正想说话,吴妙妙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