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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过了太长的岁月了，尽管精灵的记忆是绝好的，他也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开始跟着老师学习一个王子该懂的知识和技巧是什么时候了。这样像是浇灌一棵幼树的心情，对于瑟兰迪尔来说是陌生而遥远的。

“嗯，那就去吧。”他说道，放下了酒杯站起身走出了餐厅。

莱格拉斯说到底依旧是一个活泼的小精灵，他是名副其实的密林之子，是大自然的深邃和纯粹的结晶。精灵们，尤其是密林的子民们那明朗快活的性格铸造了莱格拉斯的心。即使瑟兰迪尔对于他有太多的严苛，也并没有让他变成一个阴沉的，自卑的小精灵。

这一大部分功劳要归功于洛蒂亚尔和密林王宫其他快快活活的西尔凡精灵们。

他喜欢跑跳，也喜欢爬上高高的山毛榉眺望落叶如蝴蝶一般飞舞不息，他能拿笔的时候也拿起了弓，精灵们流传的歌谣他只要听一遍就能，并且唱得比谁都婉转动听。

臣民们对于这个常年居住在宫殿里的小王子抱有巨大的怜爱。真是个可怜的小王子，没有母亲陪伴的幼年经历在精灵中是仅为罕见的，所以人们对于这一哀痛的事实的同情化作了对莱格拉斯毫不吝啬的爱。

当他骑着小马做着如何和他们自然的朋友沟通的练习的时候，他随身携带的布兜里总是揣满了他路过的臣民们赠与的鲜花和新鲜的果实。

小王子的学习被热情的臣民所关注着，而他正不负这样的热情，教导他弓箭的是帕尔顿，瑟兰迪尔的护卫队队长，密林公认的神射手之一。

而训练的场地就在宫殿不远处的庭院里。帕尔顿递给了莱格拉斯一把小精灵初学者特制的小弓，它比一般的弓小了一般，可是重量却没有减少，这样是为了更好地让精灵适应这种手臂上的重量。

“帕尔顿你是在几岁的时候成为父王的护卫队队长的？”莱格拉斯抬头问他。

“是在我五百岁的时候，殿下。因为在随陛下出行的路上遇见了奥克斯，我一个人解决了三十个！”帕尔顿自豪地说，这个经历是这个战士一生中最难忘的时刻，他也乐意向任何一个想要了解的人回溯这段经历，甚至他在喝酒的时候，都不忘把这件事拿来吹嘘。

“那是很了不起呢。”莱格拉斯眨眨眼，向往地说道。

他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新武器。他仔细了摸了摸弓身，尽管只是初学者用具，上面依然雕刻着精细的叶片和藤蔓。

“举弓是第一步，但是别小瞧它，规范精准的举弓能让你在奥克斯接近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的箭将射到哪儿。”帕尔顿站在莱格拉斯身边，伸手纠正着他的姿势。

“做得很好殿下，就这样保持两个时辰吧。”帕尔顿满意地点点头，下达了身为老师的命令。

这对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孩子来说无疑是个酷刑，他指导过的年轻精灵不在少数，他们很多都会在中途就抱怨着这个严厉的要求是多么不合理。但是帕尔顿一直坚信只有最严酷的训练，才能成就一名好的精灵战士，甚至，在残酷的战场上救他们自己一命。

但是出乎意料的，这个比其他人更高贵的小王子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甚至他都没有出声抱怨，莱格拉斯只是抿了抿唇，安静地站着不动了。

“你会成为一个好战士的，我的殿下。”

当莱格拉斯开始上课，就意味着洛蒂亚尔终于不负所托，将莱格拉斯平安且快乐地抚养长大。此时她恢复了自己原来的职位——密林的书记官。她正匆匆抱着一沓文卷跟在瑟兰迪尔身后，突然瑟兰迪尔朝紧闭的玻璃窗看了一眼。

“看来殿下真的很喜欢弓箭呢。”只需要一瞬间，聪慧的女性书记官立刻知道阻止瑟兰迪尔继续前行的浪花究竟是什么。

“是么？”瑟兰迪尔简短地答道。

“陛下的箭法也是享有美誉的啊。”

瑟兰迪尔像是没有听到这句话，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了。

☆、第 4 章

4.

瑟兰迪尔开始后悔当初指派他最可靠负责的书记官去当他小儿子的保姆了。当这位女士重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便止不住时时刻刻把她的照顾对象挂在嘴边。

“……爱尔贝蕾丝啊，当初我吓坏了，还以为他从窗子上掉下去了……”

“洛蒂亚尔……”瑟兰迪尔揉揉他的太阳穴，打断了女精灵兴致盎然的回叙。“你去核对一下刚送来的那批宝石。”

“陛下难道就不感兴趣吗？”书记官拿着长长一条的清单，嗔怒地皱着眉看着自己的王。

“没什么好感兴趣的。”瑟兰迪尔挥挥手，把滔滔不绝的书记官打发走了。

那孩子到底是像谁？总之不像他就是了。在记忆中，多的是和欧罗费尔剑拔弩张的情景，父子两人互不相让，拍桌子瞪眼睛，小到一颗树种应该载在哪里，大到精灵大军应该朝哪个方向前进，永不停息永不停息的分歧和争执。

但是好歹也是一场父子。

有的精灵开玩笑时，也曾说过比起精灵，瑟兰迪尔更有人类的品性。

这些愤怒，离恨，和它们牢牢凝固出的强硬，那些只歌咏远古诗篇的嘴唇怎么会品尝？那些只注视着树林和飞鸟的眼眸怎么会洞察？那些只爱抚花朵和流水的双手怎么会触碰？

瑟兰迪尔深信莱格拉斯是后者，他虽然是他的孩子，却也一点儿也不像他，他温顺得像只刚刚站稳的小鹿，瑟兰迪尔不需要这样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