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局势初定,这座城池差点被卷入一场战火,年节的气氛有些低调,但长街上五彩缤纷的灯市仍折射着节庆的氛围。
主城街上妆裹如银,一排排屋瓦下烟火璀璨,只有毫不起眼的角落处,才弥漫上夜的黑暗。
马车行到城南门,却意外的被了拦下。
昭示放行的令牌无用,司徒念言挑起帘子看时,就看到沈夜站在马车前,一双眼睛点染着夜色中仅存的星光,他说:“我请你喝酒。”
见到沈夜的那一刻,司徒念言露出一个有些遗憾的表情。
定国公府,欢庆的气氛正浓。
谢衣被乐无异拉着说这说那,一个高大英挺的身影走了过来,腰间挎着一把狼牙刀,他手里提着一壶酒,走来谢衣面前,湛蓝色的眼眸直勾勾的打量着谢衣,问:“你就是害我弟弟那么伤心的那个谢衣师父?”
乐无异脸都红了,说:“哥哥……”
安尼瓦尔:“喝个痛快吧,这是你欠我弟弟的。”
谢衣苦笑,接过他递来的一大杯酒,安尼瓦尔好像有意挑衅,酒杯触碰的瞬间格外的用力。
安尼瓦尔拉着谢衣拼酒,喝了个痛快才放他离开。
谢衣走到院外吹风,夜色清朗,空气中飘散着甜腻的气息,是脂粉气混杂着花香酒香,甚至还混合了烟花爆裂的辛涩味道,透露着帝京的繁华与奢靡。
谢衣眼神放空,盯着中庭如雪的月色。
乐无异跟了上来,说:“师父,今天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
谢衣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他,眼睛里因为醉意漫上一层雾色,他笑了笑。
乐无异看着他的笑,心头一阵悸动,那是因为一件东西失而复得而产生的巨大喜悦,他忍不住说:“那时候我以为你死了,我很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师父对我而言,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谢衣在认真的听着他的话。
乐无异终于有机会把一直憋在心里的情绪发泄出来。
他问:“师父,你和沈夜……你们会一直在一起?”
谢衣说:“是。”
乐无异笑起来,脸上有几分似遗憾似失落的表情:“不管怎样,师父,我希望你能活的开开心心的,做你想做的事。”
谢衣的手在他侧脸上轻柔的摸了摸,喃喃说道:“好徒儿。”
酒馆里很清静,甚至连一个招呼客人的掌柜都没有。
“你想问什么?”
“血玲珑的主人是你吧?”
司徒念言慢慢抬起眼睛,将视线移向沈夜,他面前的酒杯里盛着漏进屋子的月光碎片,他笑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有人给他们倒酒,倒完之后就侍立在两人身边,沈夜将头偏向他:“你说。”
那人后退一步,站到两人面前,神态恭敬,语气平板的说:“城破那日,是司徒大人亲手将大皇子缚于军士之前,大皇子向三殿下称臣,却似乎神志不清,仅仅说出投降之语就昏倒在地。”
“勤王之役其间,司徒大人行迹颇为隐晦,有次消匿整整三天,接触者不详。”
“据属下彻查,司徒大人每到一个地方,血玲珑就会在之后行动,而皇城被破,最先冲进延和殿的,并非三殿下的人。”
司徒念言听着他的长篇大论,神色颇不耐烦:“你派人监视我?”
等那名下属把他的行迹报告完,沈夜才说:“我本来以为血玲珑是武家在掌管,但通过与武灼衣的接触,我发现他与魔界完全无关,那么就只可能是你。从另一方面来说,血玲珑从不与夏夷则正面交锋,行动的结果也都出乎意料的与夏夷则的目的一致。”
“是又怎么样,血玲珑不是夏夷则的敌人。”
“我要追查的,不是夏夷则的敌人。”
“哦,对,你只对魔界有兴趣,所有与他们有关的事,你都很敏锐。”
“你借助魔界的力量,控制你的敌人?”
司徒念言想了想:“可以这么说。”
“夏夷则能接受你的做法吗?”
司徒念言的笑容里带着苦涩:“不能,所以我还未告诉他。”
“他的帝位是由他所厌恶的魔人帮着得到的,他还被蒙在鼓里,你可真是他的好朋友。”
“他只是……还不懂。没有那个力量相助,夺取皇位怎么会如此顺利。”
“你就甘心给他们卖命?”
“这只是一场交易,我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重塑下界的秩序。而且如果是我自己甘愿,怎么叫出卖,我亲眼见到过那种力量,那太可怕了,也太震撼了,会让所有人臣服。他们并不想毁灭人界,他们只想和人界联手,对抗那些自以为强大的神祗。”
“你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司徒念言从容的尝了口酒,抿了抿唇,答:“你想问我答应为他们做什么。”
沈夜漠然的看着他,那目光跟看一条狗差不多。
司徒念言恍若未觉,神态依旧从容,想要开口,却又转了话锋:“如果我不想告诉你呢?”
沈夜用手指拨了拨自己面前的酒杯,说:“你没得选择。”
就算司徒念言再粗神经,也知道就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沈夜只要动动手指就可以置他于死地,更不要提周围埋伏了多少人。他这么说,纯粹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他对沈夜这个人向来很感兴趣,习惯于抓住一切可能的时机观察他。事情到了这一步已成定局,他说不说都没有关系。魔界的计划,已经非人力可以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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