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诡异到让人觉得脊背发凉的感觉,周遭所有能感受到的魔法波动似乎都和他的波长相同,而那黑暗的气息带着起伏般的交错,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浅浅地飘来荡去。
黑色的风席卷过来,墨弦不可遏止地颤了颤,一边永夜的手握过来,手指修长,相扣的时候如此有力。
他感觉他骨节之间的力度,就像是要透过这般的握法来驱逐他周身的寒冷,墨弦习惯性地向永夜身边靠了靠,紧紧握着大巫师之杖的手心里一片的冷汗。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我出生的地方,但好像是我长大的地方呢?”至少是六岁以前。
他勾着嘴角笑起来,像是自嘲又像是为了活跃气氛。
永夜不出声,静静等着他平复心绪,半晌之后拉着超魔导士的手走起来。
墨弦被牵着往前走,视线落在永夜修剪过后又利落了的银色头发上,想起先前因为暮晴躲着他们而找不到人来打理头发,最后只好墨弦亲自出马,虽然从小到大偷偷剪坏迪弗的法袍什么的事没少做……剪头发那就……比较高难度,但是会结印又会画阵的手好歹是灵巧的,墨弦绞尽脑汁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完成了这一壮举。
还记得当时永夜一副心安理得坐在那里简直是任人宰割般的模样,墨弦就忍不住要偷笑,毕竟平时是个只要别人稍微靠近就开始奉送冷冻气场的人,被自己这么折腾都一脸淡然的表情,他甚至能从那双眼睛里清楚辨认温暖的笑意。
被永夜直直盯着差点让他手一抖一个不慎多剪掉几簇头发,要真是那样……别说永夜,自己的颜控魂大概都不能放过自己。
走在前面的人银色的发丝被死亡之城诡秘的风吹成细细飘散的模样,墨弦其实有好一阵子没法习惯永夜被自己搞出来的新发型——头发有些长的时候,更是衬着这个人高傲不可一世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而被自己这么一打理,散在额前的碎发莫名其妙地把那双原本就洞察力极高的紫色眼睛衬得更加锐利而深邃,而半长的发勾勒着那张脸,愣是让墨弦很没立场地……生出一种乖顺的错觉。
当然那是永夜睡觉的时候,且要忽视他冷冷抿着的唇线。
想到这些,墨弦心中的阴郁便被一扫而空了,实际上和永夜走到这一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原先的永夜,让人觉得冷淡到讨厌又目中无人,被冷冷扫过一眼简直让人觉得马上就会被杀,而且性格不要说好连普通都谈不上。
他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这个人会对自己勾起嘴角笑,笑容里有诸多温柔和疼惜,光是那样轻勾起的弧度就足以使墨弦恍惚,那些时候永夜的眼睛里总是有着清亮的光,就好像是经年的冰层被融成了清润的水。
他想,自己所爱的这个人是如此温柔,即使平时冷冷淡淡而到了自己这里就转换成了绝对的坏心眼,但他是这么在乎自己,在乎着难以打开心扉的别扭家伙。
墨弦弯起嘴角,他微微笑。
“呐,永夜,听说我小时候和这里的魔物一起玩耍来着……”
那个后脑勺像是什么刺激都没受到一般想也不想就回答,“你现在也和魔物在一起。”
是啊是啊,不过这次,可不是玩耍。
他回握那双有力的手,幸福、幸福,简直幸福得要命。
其实这里的魔物早对两人没有任何威胁性可言,杀伤力一般,抬个手就能轰死一片。
墨弦跟着永夜走,奇怪地发现根本没有怪来攻击他们,也不靠近,就不急不缓地跟着。
走了半路它们跟了半路,墨弦黑着脸回头看到浩浩荡荡的魔物大军,手指一动差点忍不住就一个暴风雪砸过去了。
但是这状况太诡异,导致他犹犹豫豫地没敢下手。
“……难道,它们准备合个体变成什么dà_boss之类的?”才说完,墨弦都要嘲笑自己了,简直是被某个曾经在吉芬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小丑传染,动不动就说些奇奇怪怪的故事给他听……
果不其然,就听到耳边飘来永夜充满笑意的声音,“说不定它们只是想跟你叙旧。”
墨弦抽着嘴角打哈哈,“是啊是啊,这么久不见了,我也很想它们。”
低等魔物没有自身意志那是全大陆的冒险者都公认的事情,更何况这种说法也早就被学界的泰山北斗们全部认同了。
所以、叙旧什么的,简直鬼扯。
墨弦真的是很头痛,他不可能相信什么那些魔物其实还记得他,还想跟他玩耍之类童话故事般的情节,但问题在于,如果迪弗说当年他初遇自己时是真的看到他埃索亚特·墨弦和尼弗菲姆的魔物们在玩耍这件事、又如何解释?
他平时就没见过魔物嬉戏,更何况再加个人类。
死亡之城的风呼啸起来就像是厉鬼索命,墨弦不自禁地往后缩了缩,就差靠到永夜怀里。
十字刺客看着眼前壮观的怪物军团,被这样的洪流淹没说不定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他把墨弦拉到自己身后,表情依旧冷冷清清——但目前看来对方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打算,如果他和墨弦不动,那黑压压的一片似乎也只是静静观望而已。
他看着魔物们眼睛的位置是一个个凹陷的黑窟窿,暗红色的流光透出来,魔性而诡异。
从里面自然是看不出它们会有任何自己的思想的。
那这个情况又到底是为什么……?
永夜保持着握刀的姿势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