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到了啊?”
歪着脑袋用肩膀夹住电话听着,伸手从衣柜里把外套拿出来。秦楚想,人家大老远过来,自己怎么也得接一下吧,而且,九点半,现在都这么晚了。嗯,更得接一下。
“嗯,到了。”
“在机场吗?你等等,我去接你吧!你应该上飞机前告诉我一声的。”他边讲电话,边在鞋柜旁穿鞋。
“你家在名佳小区b栋301号?”
“啊,对!”秦楚直起腰微愣,慢半拍才回答问题。他不仅疑惑陈祈为何知道自己家地址,更隐约间听到一旁的门板外似乎有人说了一样的话。……难道?!
外套被扔在地毯上,他伸右手猛然把门打开,与此同时,只见门外缓缓露出身子的那人举着电话说:
“那么,开门吧。”
天气预报说a市今晚会有强寒流到来,整个华北地区大范围降温,就连他开门的动作都带起了一阵初冬夜晚的凉风,而站在门口的人却穿得很薄,随着呼吸吐出一片白色的哈气。秦楚两眼瞪得老大盯着他,惊讶地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连手机都掉到地毯上和外套作了伴。
半晌,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秦楚非常白痴地说了一句最万能的问候语。
“吃了吗?”
那人嘴角一点点上扬,慢慢收起手机揣到兜里,抬头盯着他。
“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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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秦楚打开微波炉。
晚饭是准备好的。他早些时候叫了外卖,还扔掉包装盒,换了漂亮的盘子放着。万年不动火的人用电饭锅焖了些米饭,好像水放得有点少,但看起来似乎还能吃。秦楚找出跟盘子配套的两只碗洗干净,盛了两碗米饭。两手端起碗,站直身板面朝着眼前的橱柜做几个深呼吸,探头看看坐在厅里的人,然后大大方方地走出去,站到他面前,命令自己给个友好的、自然的微笑。
“吃饭吧!”
陈祈看着面前桌子上的四道卖相精致的菜色,抬头问:“你做的?”
他顿时虚荣心加表现欲作祟,也不顾及一尘不染半点油烟味儿都没有的整洁厨房,翘着鼻子直得瑟:“那当然了!”
陈祈低头,秦楚看不见他什么表情,直觉认为他在笑自己,那种被人识破却不点明的窘意实在不好受。秦楚走到对面坐下,对齐筷子戳了戳桌面引起某人注意。
“咳!开饭开饭!”
吃饭其实是个很沉闷的过程。坐在桌对面的人慢悠悠吃得专心且优雅,好像是什么绝世美味的食物,而自己心思却全然不在菜上,直想着该怎么开口说点什么。
想着想着,便看着陈祈出了神。
这人长得真好。
五官端正,棱角分明,嘴唇偏薄,脸上那高挺的鼻梁最是漂亮。眉很浓密,眉心有几道浅浅的纹印,多少可以看出他平时该是严肃的人。这会儿低着头,看不清眼睛的样子,和多数亚洲人相比,陈祈的眼窝很深,秦楚想,可能他混个血什么的也说不定,现在这年头流行这个。
单从这人的长相,多少也能看出,大概父母的基因也不差了。秦楚莫名其妙地有些羡慕起人家的父母。
被观察的对象像是感觉到了异样,抬头迎上他打量的目光。秦楚好似做贼被抓了现行那般不好意思,白净的脸上透着尴尬。他咳一声,抽了张纸巾低头假意擦嘴。
“怎么了么?”声音一如以往在电话里听到的那样好听,吐字清晰得不像南方人,淡淡的,半点沙哑的意味都没,自己却觉得,有时好迷人。
“没,没事啦!”看着陈祈目光深邃的双眸,秦楚疑惑,“你有没有外国血统啊?”按他之前所说,陈爸陈妈都是中国人了。那也许是爷爷奶奶辈有别国血统?
陈祈放下筷子,也拿一张纸巾擦嘴示意自己酒足饭饱吃完了。秦楚盯着他擦了半天,只等着那张嘴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
他擦到满意,把纸丢进桌上的小垃圾篓里,然后看着一脸期待的秦某人说:“不知道。”
秦楚囧。
“我吃完了。”陈祈就像虔诚的教徒得到上主恩赐的食物般,心满意足地说这几个字,然后抬头盯着秦楚看,那认真审视的样子使被看的某人越来越僵,脸越来越红,头越来越低。
秦楚猛地站起来,椅子往后退的动静很大。“我,我收拾东西!”
拾起两个空碗两双筷子,低着头就要绕过桌子往厨房里送。
“等等!”
经过陈祈身边时,他却站起身拉住了自己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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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楚觉得从那只抓着自己小臂的手上传来的热度,几乎沿着神经传达到右半边身子的每一个角落。这么近地站在身边,才发觉陈祈高他半头有余,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让他好有压力。
“楚楚,别动。我就是想看看你。”这会儿,他忽然觉得下午在电话里说“更想被你看”真是太大胆了。
陈祈放开握住他胳膊的手,秦楚一下子觉得轻松不少。
看吧,看吧!被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他维持着双手端碗的姿势,闭起眼,大义地抬头挺胸站在那里,好像豁出去什么似的。
也许几秒钟,也许几分钟,再睁眼时,只见陈祈悠闲地坐在自己那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胸,颇带玩味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