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津皱眉想了一会,没有考虑出来,干脆将其放下,只做不知,继续按照自己的节奏进行排兵布阵。
深津的未作理会,让司铭松了口气。既然没有看出来,那就好。他一边照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一边还要骚扰着对方。虽然自己的进程慢了,但司铭可以预料到,这几步不起眼的棋,将会给自己之后即将展开的进攻带来多大的便利。
按照以往的对局,深津同司铭的棋局大约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能结束,四段同二段之间的差异,其实还是很明显的。
挺次这局异常的棋引起了还在一旁观察的塔矢行洋的注意。刚看到整个棋盘上的局面,塔矢行洋就愣了愣。深津的棋形一向很不错,但是今天的棋显然乱得可以。
此刻的战场上,黑棋前方正受到白棋的攻击,自己的大本营中则因为白棋之前的打乱而后院起火。趁你病要你命,对方的混乱,正好给了司铭可乘之机,他抓住对方回援时产生的漏洞,聚集兵力,在左上角撕开一个口子,同早已埋伏好的先头部队汇合,将对方的营盘从上到下踏了一个遍。
敌军阵营在司铭的火力猛攻下乱作一团,大后方被扰,前方又有气势汹汹的对手,深津瞪大了眼睛,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棋……
“我输了。”前后夹击下,深津有苦苦支撑了二十多手,最后终于无路可走,投降认输。
“呼……”司铭松开紧握的左手,手心凉凉的,满是汗水。刚才那一把,他打得很是惊险。尤其是埋伏那几颗棋的时候,就怕被深津看出来。
“千叶桑,我刚才就一直想问,你当时是怎么想到把这一手,这一手,还有这里的一手放到这几块地方的?”看了看混乱的盘面,深津苦笑了一下,将后续的棋子拿掉,把盘面恢复到了开局的时候。
“深津桑的棋厚实,恰似铜墙铁壁。这几手棋的作用,就是为了打乱你的内部布置,从而可以和我的进攻里应外合。”司铭抽出纸巾擦了擦手,“深津桑当时没有理会,可是让我松了一口气呢。”
深津笑着摇了摇头,“看来还是我太轻敌了。”
“不。”塔矢行洋摇头道,“千叶的理念很新颖,你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棋手,才会没有注意。千叶,最近在同韩国或者中国的棋手下棋吗?”
“诶?”司铭先是一愣,随后摇了摇头,“并没有。”
“日本的棋手注重棋形,而中韩的棋手则更加注重实利,只不过,你的这种下法……”行洋摸了摸下巴,“似乎又同现在的中国选手有些区别。”
“千叶,你当时在想什么?”柴琦坐在一旁忍不住问,这一局的风格同司铭往常的差异比较大,若不是考虑到不要影响两人下棋,柴琦早就开口了。
“就是想着怎么打破深津桑的的防守啊。既然无法从外围打破,那就从里面来。”
“所以,你一开局就埋伏了这几手?”
司铭点了点头。
“那后面的这几手呢?为什么会选择这里?”
“因为深津桑在挽救这一块棋子的时候忽略了加固前线,第二是我之前在这枚黑棋附近买了一颗白棋,因此,我选择这里作为强攻点。”
“乖乖,这样,你是从一开始就算到了后面五十几手棋吗?”几个学生瞠目结舌地看着司铭,这……这计算力也太夸张了吧!
“也不算。只是盘算了一个大致方向而已。”说着,司铭抬头看了看深津,对方憨厚地笑笑点了点头,“只能说,这颗白棋的作用算得上是一棋两用了。”
“说起来,还是深津的棋攻击力弱了点。”芦原凑过来,“虽然防守很强悍,但在攻击的时候总是缺乏主动,所以真的打起来就有点被动。”
“的确,以后还得加强攻击。”塔矢行洋对着深津说完,又看向司铭,“想法很好,很灵活。但是,我并不赞成一开始就如此冒险。开局时还是应该先打牢基础,墙角没有打牢,后面的建筑即使垒得再高,也会有倒塌的危险。”
“嗨。”
司铭点了点头,的确,这一局他走得很冒险,如果当时深津看死那几手,那自己的中盘将会走得非常被动。
回家后,司铭将同深津的最后一局棋记录了下来。
【阿司,这局棋,塔矢老师是不是觉得,我们走得并不好?】千叶第三次研究棋谱后,还是觉得,整个行棋其实并没有多大问题,只是冒险了一点。
“唔……”司铭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这局棋的确是我赢了深津桑,但这种行棋方式用在比赛中,很有可能最后输棋的会是我。”
《孙子兵法》中说过“兵者,诡道也。”但也同样提到过“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
“我这一局棋,可以说是依靠前面的这些埋伏才获得胜利的,走得是奇兵之道,但在战役中,唯有正奇结合,才有立于不败之地的可能。你看,为了之前的埋伏,在布局之初,我不得不分出占地的精力前去骚扰,而在中盘这几枚棋子的作用显现出来后,我却一边要顾着进攻,一边还要顾及深入黑棋的棋子,所以,其实很有点两头作战的意味。如果真的碰上一个实力高强的对手,这一手顾及很早就会被他提出来,那么,前面的一番布置就全部白费了。”
【哦。】
树梢上知了声声,司铭却没有因为炎夏的干扰,沉静于自己的棋局研究中。
相较于东京的炎热,北海道的8月相当爽朗。冰帝的网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