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最后是你陪着我而不是她......”婉儿声音渐渐微弱,李令月不忍看她,撇开头阖上了眼睛。
司马安,本宫未能救得了她,本宫已经尽力了......
“姑姑,她已经死了。”李隆基刚从地上爬起,但见李令月冲到自己跟前来,一把揪住自己的领口,从上俯视自己,眼里放出冰寒的光道,“你知不知道母后曾经留了一道圣旨给她,你知不知道那圣旨上写的是什么?!”
李隆基瞠目结舌。
“圣旨上写的是——”李令月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天子何人,一切由你决定!”
李令月说罢便松开了手,绕过木愣的李隆基身边,径直出了门,消失在大殿门口,再也不见芳踪。
“临淄王,若不是上官昭容命令上翊军不许抵抗,若不是上官昭容拖延韦后和安乐公主,您恐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张说泣然泪下。
李隆基只觉脑袋轰隆一声,好一阵回不过神来,侧仰着头看着御座上安静沉睡的女子,猛然侧身爬起,跪在地上,重重地俯身磕头,一直弓着腰背不起......
张说无奈地摇着头,正欲靠近一些的瞻仰婉儿遗容之时,却见白光一现,婉儿的身躯在光中若隐若现,再揉眼看时,御座上已然空空如也,登时大骇着连退几步。李隆基也是惊骇不已,二人面面相觑,无所适从。
“张说,本王命收集她的诗句做成诗集,本王亏欠她的太多,只能以此赎罪。”李隆基闭着眼睛道。
“是。”
公元712年,重新复位的睿宗李旦禅位于三子李隆基,是为唐玄宗。
玄宗命张说收集上官昭容诗句,集约成册,流传百世,即为《唐昭容上官氏文集》。玄宗忌惮太平公主权势,遂派兵遣将准备一举歼灭,却不料想镇国公主府了无人烟,只余得昔日宫女暗香与一年轻女子名曰司马惜的相守其间。又至南山别院,也不见镇国太平公主踪迹。
一年后,偶然得知太平公主于乾陵出现过,挟一飘逸俊秀男子出行,玄宗再闻见其消息她已然去了漠北,自此了无踪迹。
乾陵无字丰碑侧边,修了一个小小坟茔,里面无人,仅有几样从紫宸殿内拿出的一些笔墨纸砚,还有一些手写书画的字帖画作不等,皆填埋于此,坟茔前上书“大唐昭容上官氏”,是为衣冠冢,陪伴则天皇帝。
于此同时,漠北之地的折箩漫山上,天池边,一处用木石精细堆砌而成的小屋内,两个妆容出众的女子对面而坐,中间摆放着一局棋,也是五子连珠样式,那个穿着青色衣裳发色稍浅的女子拍着前额道:“哎呦,我又输了,令月,轻点。”
“输了还怕疼不成?”另外一个女子挑眉,抬手重重地在她额头上一弹,遂笑靥如花,“你还是这副样子好看,天天带着面具也不怕摘不下来了。”
“不戴着怎么冒充明崇俨来到你们身边悄悄助你们?若是出现了两个司马安,不吓死你们才怪。”
“这倒也是,”李令月伸手动容地抚摸着她的脸,叹道,“你来到了这里,岂不是又舍下她一个人了?”
“她已经放下了,”司马安心里带着愧疚,按住李令月的手盯着她的眼睛道,“她会在我的世界里活的很好。”
“说起来,你的那条银链究竟从何得来,为何能有护卫主人之能力?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我原来不解其中意思,后来才知道,那意思就是凭借这手链的力量穿梭今生来世,以保你们性命之用。”
“我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司马安道,“直到在你怀中死去的那一刻,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身在医院了,我跌落之后,是婉儿救的我,她也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直到我苏醒为止......”
“傻瓜,”李令月道,“你可以在那个世界陪着她呀,何苦再要寻死前来?”
司马安笑了笑,起身走到她的边上揽她入怀道:“我想报恩,也想安抚婉儿。既然那时候你有我陪着,也不能让婉儿一个人孤单无所依靠。”
“司马,”李令月揪住她的衣襟,仰头问,“你是不是对她......”
司马安一愣,以笑容遮掩了此刻心慌,李令月不再问,两个人的视线一同往向了外头,天池湖光潋滟,周围冰雪覆盖,正是一片大好的风光。
“天冷了,在这里呆的太久对身子不妥,接下来想要去何处?”司马安问。
“随便,”李令月勾了勾手指头,司马安会意,低头浅吻她。“你想去哪儿,我就陪你去哪儿。”
“好,”司马安曲指滑过李令月的鼻梁,宠溺道,“我们一起去一个温暖的地方,看春暖花开,雨舒云卷,谁也别想找到我们。”
李令月点头,靠在她的怀中。
上官婉儿,你在那个世界,过的好么?
公元2013年,初夏,一个穿着雪纺长裙的女子矗立在东海岸边缘,墨镜遮住了巴掌大的一张脸,风不断卷起她的裙角,雪白的手臂抱在胸前,腕上一船银链熠熠生光。她的额头前刺着一朵红梅形状的图案,头发随意地捆绑在后,微微卷着,带着些酒红颜色。
“上官小姐,大家都在等着您呢。”身后一辆黑色保姆车里钻出一个人,拿着平板电脑核对行程,皱着眉头道,“如果您再不过去的话,会议又要延迟了。”
“知道了,”女子回头微笑,“我这就过去。”
她边说着边转身朝着停靠在堤坝边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