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尹霜霜眼里的落寞和悲戚视而不见,白瞳放下酒杯,潇洒地起身,低头冲她温柔一笑,“睡吧……放松你的每一根神经。睡吧,沉沉睡去,你的身体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放松,让你的身体好好修复……安心地睡吧……”她的音调突变,变得低沉而柔软,仿佛一层厚厚的羽绒棉盖在身上……
她给女王做过催眠治疗,自然也下过延迟的指令。现在,她只需要再次重复了那指令,便能达到瞬间催眠的效果。
这次,她回来探女王的目的,也是为了给女王的潜意识做做防护,顺便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被人做了什么手脚,和电脑杀毒软件、防火墙所做的事大同小异。
完成这次来的任务,她便会离开。尹霜霜明天一早醒来,睡了一个美滋滋的觉以后,就再也不会遇到自己,同样,她也不会再失眠。
白瞳的离去,是保护,也是成全。为了不让组织再纠缠上女王,她必须离去;不想再触景伤情,见到自己最爱的人,为别人而神伤,她不得不离去……
凌晨三点,一切都已经完成,好在他们还未对女王潜意识做手脚。白瞳精力损耗太大,她需要赶快找一个地方休息,睡觉。当然,她不会选择在女王的地盘休憩。
低头,最后贪恋地看了女王那恬静的睡颜一眼,她俯身,一个吻轻轻印在女王的那饱满的双唇之上。别了,我的爱人,我的女王!愿你幸福!
一道决绝的身影消失在尹霜霜别墅,那小路的尽头,白瞳离去了,她不再回头。再见,霜霜;再见,女王;再见,再也不见。
夜深时候,伤心人往往无所遁形,这世界,伤心的,也不只是白瞳。一瓶高浓度的伏特加见了底,叶菡却还未醉,彻底的醉,醉得不省人事。醉了,就睡了;睡了,就忘了。忘了,就不疼了……不疼了……
漫步在夜里的街头,街灯把身影拉得很长。冷风灌入领口,醒了白瞳的瞌睡,心却更加疲惫。她仿若一个浪迹天涯的人,不知归依何处。
作出理智的决定,很简单,但真的去施行,却又止不住地难过。如今,真的离开女王,她还是做不到想象中的那样潇洒坚强。低落的情绪如藤蔓一般,缠绕着她,不能摆脱。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时间是一剂良方,能愈合所有伤口,得不到的,总归要放弃,不是吗?白瞳抬着头,看着很高的夜空,嘴角滑出一抹包含沧桑的笑。
觉得身子冻得有些僵硬,再不做点什么,就会生病发烧。她赶紧走到街边的自动饮料贩卖机前,从包里掏出几枚硬币,买了一罐热咖啡,暖暖。
随意地坐在除了自己,便空无一人的街边,她慢慢喝尽一罐的热饮。身体暖了,心却迷茫。她接下来,该往哪儿去,该做什么?
她只知道,老师,欢欢哥口中的组织,很强大,霸道蛮横,而且残忍。她是被组织暗中培养的人,她不知道未来怎样,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有明天,吉凶难料。她不想身边任何一个人,因为自己受到牵连。所以,她只有离开,离开她从出生,到现在,二十八年里,亦真亦假,亦实亦虚的一切。
何况,这一次,她不愿再被动。事实上,她很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幕后主谋,居然要成立这样一个组织,设置这样一个计划。他们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这样简单地剥夺别人的自由生活权利,甚至于生命,他们到底有多冷漠残忍?
说起冷漠残忍,白瞳莫名想起了前段日子,死在自己手里的那个倒霉男人。她不仅自嘲一笑,也许,自己现在已经没有资格说别人冷漠残忍了吧?她这双手,也一样脏呢……
起身,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想,和叶菡道个别,再出发去找欢欢哥吧。要接触组织,她也只能通过赵欢欢了。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赵欢欢,刚刚做完一项任务。戴着金色的面具,嘴角挂着一抹邪魅的笑容,他叫做z。他把自己最亲密的伙伴——手枪,浑身上下擦得干干净净,闪亮如新。一双油亮的皮鞋,踩着死亡舞曲,潇洒离去,身后只留下一滩血渍和一个脑门穿孔,死不瞑目的男人。
回到宾馆,他的临时住所,赵欢欢转身进洗手间,仔仔细细洗干净双手,直到上边没有一丝血腥和弹药味,才罢休。走进卧室,脱去了西装革履,换上一身休闲的家居服,他轻轻取下面具,露出一双深邃的眸子。
这么多年,似乎杀戮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甚至于生命的一部分。虽然他并不那么喜欢血腥,却又不得不与之为伍。
他是个孤儿,从小没有父母。他儿时的记忆只有寒冷和饥饿,流浪在街头,从垃圾桶里翻一些残羹冷炙维持生命。他处处遭人驱赶,被骂,被打,浑身脏兮兮的,没一处好皮儿。也许,那时候的他,还不够资格被叫孤儿,他应该被称为乞儿才对。
他不知道那一年他几岁,因为他压根不知道他的出生年月。他只记得,那一年,雨水异常的多。他没地方躲雨,也没干衣服穿,结果冻感冒了,高烧不退。像他这样的乞儿,饭都没得吃,更不用说看病。一旦生病,抗得过就活,抗不过就死。
连续好几天的高烧,他蜷缩在桥底的草丛,人已经神志不清。当时,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回,真的撑不过了……
就是在这时,他遇见了白瞳。
那年,白瞳六七岁,她独自一人跑来桥底下玩,恰好在草丛里发现了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