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小热收回手、关了窗便给他俩解释:“向姐姐的朋友学了怎样折连体的两只纸鹤,今早折了一对,刚抛出去了。”
他不信这是乖巧的小热做得出的事:“乱扔垃圾……吗?”
“是啊,不巧被你们撞见了,”小热却大方承认了,“坏事真不能做呢。”
“不妨事,明天才是周日,今天就上午进来的我们也是在破坏规定啊……还不够的话,再来做些什么让你撞见也行。”有马拉起恋人的手,很自然地十指紧扣。
初次在有第三人旁观的情况下这样牵手,草津紧张了一下,很快告诉自己“那是小热”,默念几遍就不再拘谨。在小热的世界里,他们这两个童年好友早已是一对,接受过他的祝福,到如今还扭扭捏捏显得太矫情了。
“这又不是坏事,有马和小锦也交往半年以上了,不是应有之义吗?”小热果然没有大惊小怪。
他抬起未与有马相扣的那只手,把拎着的纸袋展示给青梅竹马看,想把对方的注意力吸引到礼物上:“这是送你的,拿去!”
“诶?今天……小烟的生日,我有礼物收?很奇怪吧……”嘴里说着奇怪,还是走过来接下了纸袋。
“……啰嗦!别提那家伙!”全然不知自己选了个什么日子送礼,他有那么一点后悔了。
从纸袋里倒出来的是一台数码相框和一个文件夹。
与有马敲定关系后,草津又找上了那家替他查出青梅竹马下落的侦探事务所,这次是委托他们全面调查由布院烟的生活,大量偷拍照片并提交详尽的书面报告。他的小热别说交往了,连向喜欢的人告白都办不到,甚至不能联系那家伙,所以他有把握这份礼物对方会喜欢——假如他能在送出前亲眼看看那册报告就更好了,其中一准记载了由布院的生日,那么他就能避开这个讨厌的日子。
可是看到小热翻开报告时眼中一闪一闪的欢悦光芒,他的悔意又不翼而飞了,能早些让小热这样欣喜,纵是只早一天也是好的。
“小锦……”小热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我…你……小烟……小锦查了小烟的近况……不知道要怎么谢你……”
他笑着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谢了。”
“锦史郎路上笑得特别开心,原来是因为这个吗?事先都没告诉我。”有马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想给小热惊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正式交往后还有事瞒着恋人,他吃不准有马有无不满,“怕你提前向他透露嘛。”
有马像是没有半分不满,却和拿着礼物的朋友交换了一个古怪的眼神。没等草津从他们的无声交流中解读出个所以然,鬼怒川就把两件礼物重新装回了纸袋里。
他的心思被引过去,不再琢磨那眼神:“……小热不看吗?”
“小锦和燻都在,”像装好礼物一样,小热也收敛好了自己的情绪,“晾着你们不理,不是待客之道啊。”
他刚想自告奋勇,照原先的做法把文字读给好友听,思及内容全是关于由布院,又退缩了。有马亦不提起朗读,只是笑道:“今天我们早点走,多给你留时间研究由布院。”
小热听了垂头不语,似是害羞,不过两人坐了不久便告辞时,他也没多挽留。
下一次会面是在七夕。有马备好了许愿用的竹枝和五色诗笺,草津在医院楼下的便利店又买了一包彩纸,不止有传统的五色,花花绿绿的令人眼花缭乱。纸质自是不如有马准备的高档,他心知此举大有背叛自己一贯品位之嫌,但小热好像很理解他的临时起意,选了张粉红色的写下心愿。
有马也不大懂这位朋友的审美了:“为什么……会是粉红色啊?”
“……想念翁巴特了,不行吗?”小热边答边停了笔,翁巴特色的彩笺上留下四个大字:无病息灾。
“这么说,”有马拣出一张绿纸递给草津,“我们要来想一想尊达吗?”
他却自己拿了跟小热一模一样的粉红纸:“竹子已是它的颜色了。”说着,写下了跟小热一模一样的愿望。
有马见状也照此办理,于是最后被安置在窗台上的小竹,就以三条粉红色的“无病息灾”许愿短册为饰。
七夕当日下了一天的雨,到晚间也未停,无月无星的天空当然不见牵牛织女的影迹。草津收到的静江的消息也不能使人开怀——小热近几日的血象持续全面下降,尽管静江说明了先前靠注射刺激因子涨起来的数字在停掉针剂后有所跌落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大概就会自然回升至正常值,可他悬着的心怎么也放不下来。
躺下听着雨声,他觉得要在今晚用尽一生的好运换取三人份的祈愿被天上的星宿接纳,也没什么不可以。
可惜双星的泪雨落了一整夜,阴云遮天,群星隐没。
草津很清楚那一天迟早会到来。他的青梅竹马即便侥幸捡回一命,这条命也要比常人脆弱得多,能再活十年甚至五年都是上苍恩赐了。如果不出意外,小热终将先他而去——他为这一认知伤心欲绝过,时间却让他慢慢接受了现实,然而他从没想过的是,那一天来得如此迅猛。
来不及告别,没听到遗言,也不能守在小热身边,看着监视屏幕上的波纹停止挣扎。只是一次平常的探视,被不平常地挡在了病房门外而已。拦人的护士小姐告诉他们,今天鬼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