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把梦境里的事说给桑梓听,桑梓环抱着她,不断地吻着她的脸,不安地抚着她的背。她相信这个梦境并不是日有所思而已,而是那边也有夙命这样的高人,把夙命想做的事提前做了罢了。
“那封信我要重写了。”晏栖桐哭道。她在这个世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后,一直觉得有些小看了这个世界,现在她也觉得,可能小看了那边的世界。本来她在信里把自己的奇遇全部写进去了,唯独没有把桑梓写进去。同性之情,无论在哪里,都不是能叫父母接受的情感,她既已不能在父母身边尽孝,就不能再给他们添加这样的困扰和担忧。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在这里与她最亲近的人是桑梓,过去是,未来也是,桑梓更是她留下来的唯一原因,她想把这个对于她来说是如此重要的人介绍给父母,不敢对父母有一丝的隐瞒。
“明天再写吧,”桑梓温柔地说着,亲吻从她的肩头落下,“你出了一身的汗,快去换身衣裳。”说着,一边替她解开衣结。晏栖桐的衣结,永远都只是那种一抽就散的蝴蝶结。她今日入睡时穿着一件丝质的衣裳,出了汗后,贴在身上肯定不舒服,这个时候无论晏栖桐还能不能睡着,都会难受。当然,桑梓是希望她再睡一觉的,她这样半夜长哭,很是伤元气,万一从此郁郁成结,那只怕自己再聋了耳,断了舌头也无济于事。
晏栖桐呆呆地坐着,任凭桑梓摸索着替她脱衣裳。眼睛适应黑暗后,桑梓也不再只是有个轮廓而已。那双蒙灰的双眼虽不能视,可她知道,其中自是温柔横波,希望能够抚慰到她。晏栖桐伸出手去,轻轻碰到了桑梓的脸。桑梓微微一颤,屏息等待。晏栖桐察觉到了她的那丝紧张,心中知道这是为什么。她在害怕自己改变主意吧,或者怕听到自己说“后悔”这样的话。
晏栖桐往前倒下去,直到将桑梓逼倒在床上,她伏身上去,将脸颊静静地贴在桑梓的胸口。果然,看似平静的桑梓,心跳却快得惊人。
听说有的人遇到痛苦的时候,不是用酒精麻痹自己,就是发泄于情/欲之中。但,桑梓不是她的发泄品,她只是自梦醒后,心中空了一个缺。此刻伏在桑梓身上,转过头,双唇贴在那起伏不定的胸口处,宛若流离颠簸在茫茫大海中,寻到一叶栖身的扁舟,晏栖桐的心中似乎安宁了下来。
桑梓喘/息了几声,伸出双手抱住埋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头颅。那双火热的唇,犹如在自己的胸口烙下烙印,虽疼痛,但却稍减了自己刚才的惶恐。她想,她们两个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所幸,是两个人一起走。
☆、番外四
第二天,晏栖桐整日足不出户,在房中重新写信。桑梓原想继续留在她身边陪她,不料有几个病人找上门来,晏栖桐便让她安心去药铺行医。
信鸽脚上的竹筒,最后被晏栖桐塞得满满的,她在院子里放飞了这只信鸽,见它于空中盘桓了两圈方振翅飞去,一时眼光也随着升高放得长远。
今天又是一个春上晴日,院墙外一棵不知名的大树伸进来几簇新枝,嫩绿新鲜;又从树干里传有几声鸟叫隐约其中,不知是否也是别处飞来的燕雀留在这里筑巢繁衍。时辰已经是下午临近黄昏,斜阳远挂,半边天也染得红艳。晏栖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中有草木芬芳,也有百姓人家的柴米油盐。她便这般默默地站在那,静静地品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终于有切实的感觉,她留下来了。她留在了桑梓的身边。
正这么想着,院门一开,珠儿扶着桑梓走了进来。
晏栖桐走上前去,从珠儿手中接过桑梓的手:“怎么样,累不累?”说罢顿觉这句话里有迎接家里人下班回来的关切,比电视剧还电视剧。她不由笑了笑,把背包从桑梓肩上卸下来。不料自己可能手重了一点,那背包的一根肩带竟突然之间断掉了,“唉呀!”
“怎么了?”桑梓皱眉,伸手摸过来,摸到了那根断带,便有些无语道,“在我手中好好的,怎的到你手里就断了。”
晏栖桐抱着背包细看,摇头道:“这带子早就松散了,是你早该换才是。”
“哪里没想到换呢,”珠儿在一旁笑道,“只是这背包大约是小姐自己缝的,宝贝得很,平时都不让我们碰,我们想换也不给哪。”
晏栖桐便摸了摸鼻子,偷偷看了桑梓一眼,哪里知道桑梓就这么怡怡然道:“这背包不是我做的,是栖桐做给我的。”她朝着晏栖桐的声音处扬了扬下巴,“带子既断了,那就还是你给缝上去吧。”说罢拂开晏栖桐的手,只往屋里去,一边问道,“瑞儿呢,我渴了。”
“这个……”虽然邱缨她们对自己与桑梓之间的事有所闻,但总归还有些不适应,就更别提这完全是陌生人的珠儿了。晏栖桐把背包往怀里紧了紧,一时不知说什么,她觉得珠儿也有些尴尬。
好在珠儿只是捂着嘴轻轻地笑,又突然一指这背包一角,问道:“这枝梅,也是你绣的?”
晏栖桐垂目一看,那枝梅早褪了颜色,有几处线也断了,快没了梅枝的样子。但真品残了也是真品,而她出手的这劣品,则更加经不起风雨考验了:“……我胡乱绣的。”
珠儿便抚掌笑道:“原来出自晏小姐之手,小姐曾让我仿照样子另绣了一枝梅,这绣法我起先不懂,后来倒觉得比一般的绣技要容易掌握些。不知道晏小姐还知不知道这绣法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