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伯等到秋纪走远,一把扯下眼镜,不顾伤口崩裂,压低声音,嗓子里挤出咆哮:“你想对他做什么?你到底对御堂先生做了什么?你还是人吗?你有人类的感情吗?”
佐伯当然听不到佐伯克哉的回答,但是他知道答案,莫名地知道。
佐伯克哉会这样说:“为什么要用感情那种无聊的借口掩饰?我只忠于自己的yù_wàng。”
对于佐伯克哉而言,这个世界上唯一有意义的只有他自己。
佐伯不敢想象再这样放纵下去,佐伯克哉会对秋纪,对所有其他的人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
一股黑色的冰冷缠绕在心头,佐伯看着手里的眼镜,面无表情地把眼镜折成两半,扔进垃圾桶。
眼镜倒插在垃圾中,镜面反射着路灯昏黄的光,隐隐约约能看见佐伯自己的脸,表情残忍。
直到几天之后,佐伯才想起来一件事,自己似乎杀了人,杀了一个叫做佐伯克哉的人。
但是他并不在乎。
他是“为了别人的幸福”,“为了正义”才杀死佐伯克哉的,因此他没有错。
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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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佐伯刚到公司就听到御堂孝典请假的消息,和消息同时传来的,是御堂孝典病中递交了申请,检讨自己的作为,把发货的失误,一概揽到自己头上。御堂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后,追查的方面免不了转向n本部,结果牵扯出一系列的管理漏洞,御堂受批评的同时,掌管运输部门的大限总务也免不了被牵连。
佐伯内心麻木地听着公司里的人扯n的八卦,痛苦的愧疚快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当然知道御堂孝典重病,被那样对待后,难道还能要求御堂孝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重新来上班吗?
但他想见见御堂,亲自道歉。
迷迷糊糊的,佐伯把所有精力投注在工作上,麻木的计算数字,联系客户,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天。
一天他正在处理手头的文件,课长绕到他身后,拿起那一摞处理完成的卷宗,赞叹道:“真不愧是佐伯,半天的工作量抵得上别人好几天了。”
佐伯含糊道:“那是以前。。。”佐伯克哉在的时候“我不过是个废物。”
课长拍拍佐伯的肩头,说:“年轻人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嘛,在我看来,佐伯是万中无一的人才呢。”
佐伯无力地笑笑,说:“课长不因为这两天的效率低而骂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课长惊讶道:“你在说什么?”
佐伯说:“我知道我没戴眼镜后,工作效率很低,课长也不用顾及我的面子。。。”
课长更惊讶了,说:“谁说的?佐伯你这几天表现得很好啊,不,甚至比以前更好。以前佐伯虽然很能干,却总是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是现在的佐伯,不仅能干,还能让客户感觉到亲近。”
佐伯吓了一跳,他随意敷衍几句,糊弄过课长,这几天浑浑噩噩的脑子才清醒一些。他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办公桌上比自己脑袋还高的一摞文档,那是他一早上的成果。
他绝对不可能处理完那么多文件。
不可能,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他绝对是废物!他绝对是没了眼镜一无是处的废物!
像逃难似的,他逃到走廊,却恰好碰见几个一课的职员。佐伯脑子里一团乱麻,这时候不想见任何人,于是躲在转角,等他们过去。
几个职员正在交谈,其中一个说:“你听说八课的佐伯克哉了吗?”
另一个说:“就是那个废物佐伯啊?”
“可别那么说,听说最近佐伯的业绩已经到了这个数了。”
“怎么可能?那个数字就算是公司最好的销售也不可能达到!”
“月底汇报统计就是我做的,怎么可能有错?佐伯现在确实很厉害。”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那个平凡的佐伯能做出这么好的业绩。”
“不相信就不相信吧,不过话说回来,最近佐伯不是总戴着一副眼镜吗?看起来又帅又酷,拉风得不得了!看到他那么意气风发的样子,到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我不是东京人,小时候住在老家,一个不太大的镇子,那时候。。。大概是我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一个非常传奇的人物。说来巧了,那个人也叫佐伯克哉。那个‘佐伯’不仅学习全校第一,体育全校第一,还代表我们学校在全国的竞赛中多次夺冠。我记得小时候曾经在大会堂,远远地看见校长颁奖给他,那个‘佐伯’手插在口袋里,又酷又帅,就像八课的佐伯克哉一样。”
佐伯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雷劈中般,后面的话再也听不清了。
他真想冲出去,问那个职员来自哪个小镇,因为恰巧,他也是在一个小镇长大。
佐伯想,如此平庸的自己,童年也一定非常平庸,他努力搜索记忆,想找到一星半点佐证,努力了好久,才发觉一件事情,自己没有丝毫关于小学的记忆。
他猛地想起一句话——人格分裂是因为病人经历了一些非常痛苦的往事,痛苦超过人所能承受的极限,所以会从身体里虚拟一个人格,把那一段记忆抛给那个人格。
难道佐伯克哉是自己受创后建立的人格?
还是说自己才是那个多出来的人格?
☆、27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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