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去操心别国国民的福祉,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林嘉彦怎么跟这人混在一起的,他大概也能猜到。这小少爷看着傲慢冷淡,目下无尘。骨子里是个天真的小孩子,认定了的事情就会一力扛上肩,也不管自己能不能承受得了,或者做起来会有多累。
恐怕也就是被那些大而无当的光辉字眼所诱惑了,以为自己是救苦救难神仙的化身。
钱赢盯着林嘉彦笼在暗淡光线里隐隐锁着的眉头,跟着心情也低落下去,十分想去抱抱他,然后一点点化掉这个漂亮宝贝的不开心。
他正出神,冷不防身后一人拍了下他肩膀,指着他脖子上挂的蓝色挂牌:“会务组的?出来帮忙抬物料。”
钱老板脸色猛然一沉,教那人一瞬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语气都结巴了一下:“……喂,这可是会务支持该做的。”
钱赢阴森森的眼神里仿佛要放出什么嗜血吃人的兽,然后一点点被强压了下去。舞台上主持人还在抑扬顿挫地说着什么,这活动一时半会完不了。钱赢又去看了睡着的林嘉彦一眼,长睫毛在他眼底打下一轮淡淡的阴影,教人极其想把他抱走,找个什么妥帖安稳的地方好生收藏起来。
但现在做不到,起码,临时花了一万块在后门处跟人换了张会务组工作证的这位,需要去搬桌子。
林嘉彦睡得并不算踏实,在一阵掌声中他醒了过来,脖子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他皱眉嘟囔了两声,坐直了使劲揉搓后颈。季昀给他拧开了一瓶水递过去,然后悄声在他耳边说了句:“可能有个人来追索你的心了。”
林嘉彦一口水呛在喉咙里差点没喷出来,他以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向季昀,而后者一脸微笑端坐回去,望着台上在慢条斯理鼓掌。林嘉彦几乎是惊悚地四下寻找了一通,什么也没发现。他疑神疑鬼地又盯着季昀看,季昀这回倒没再用那种促狭的眼神望他,目不斜视地只看舞台,于是林嘉彦就不得不凑过去轻声叫他:“师兄……”
季昀不动声色地略微挪开点距离,然后轻轻笑了一声:“咱们最好保持距离,那个人,看着脾气不是太好。”
林嘉彦又窘又恼。窘的是他确实不明所以,目前完全是状况外,不知道刚才睡着的那片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恼的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恼什么。是恼季昀这么高深莫测地逗自己,还是恼那个二皮脸居然有本事追得这么紧?还是在恼自己——
他方才四下探看的时候居然有点期待。
林嘉彦板着脸拧上了水瓶的盖子,坐着五分钟,然后忽然有点脸热,纠结了一会儿之后小声对季昀说:“……我去下洗手间。”
然后又欲盖弥彰地强调了一句:“真的是上厕所。”
季昀一挑眉梢,什么也没说,先让开了距离。
林嘉彦分明觉得季昀眼睛里有微微笑意,但是确实膀胱报警,于是匆匆压下身形走了出去。
剧场一道大门之隔,里头欢声笑语热闹非凡,外头却是寒风凛凛。林嘉彦穿的是正装,才出来被小风一吹不觉打个寒战。帝都的冬天冷得气势汹汹,他辨认了下标牌就往目的地走去。
他一路脚步匆匆,一是生理因素,二是他隐隐有些纠结,生怕在某一个转角忽然被人拉住,他知道钱赢胆大妄为惯了,一路追至帝都是这厮做得出来的事。真被抓到了这人会做些什么,林嘉彦现在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在这份纠结中他放完了水,洗手池前洗手时,那门被推开了,林嘉彦不觉整个人一惊,扭头望去。
进来的是个生面孔,林嘉彦强行把自己砰砰乱跳的心压制下去,掬了一蓬水洗了下发烧的脸色。
真是想太多。
他把自己收拾妥当了才出去,外间的风吹着反倒比里头沸反盈天的会场要舒服得多。林嘉彦放松下来,沿着长廊慢慢走回去。
高低错落的街灯霓虹从面向远远大街的这一列窗口送进变幻的光,再往前走就离浮世喧嚣的慈善晚会越来越近,隐隐约约的音乐漏出几个音符。这一道长廊像是隔绝在天空与大地之间,林嘉彦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行至中段,他随意往外看了一眼,视线才收回忽然就意识到了什么,旋即往那方向投去第二眼,仔细辨认了一下,他停步盯牢了国展中心外那一片严霜覆盖冻土的广场。
林嘉彦觉得自己是看到了钱赢,但是,……他在干什么?
第17章
钱赢在扛物料。
以他的脾气和来此目的,实在不必委屈自己做这种活。但是他不明所以地被拉出来到了广场上时,看到这所谓的会务组另外几个,全是一拳就能揍倒的纸片男,甚至还有娇小的女孩子,两三个一起涨红了脸色在抬沉重钢架。他忍不住操了一声,冷冷地问了一句:“就没有能干活的吗?器械呢?就靠人力抬?”
有一个小子抬头望他,脸上的表情都因为用力过猛而极度扭曲:“哥!您别光看着啊!就这几十米,搭把手啊!”
钱赢嘴角抽搐,十分想转身就走,然而那求救的叫声太惨烈了,他衡量了下是见义勇为一把还是回去继续听杀鸡抹脖子的晚会,之后还是伸出了手去。
他不知道在遥远的会场走廊里,有个人站在那儿盯着他看。
林嘉彦从来没有想过钱赢会干这种粗重活。
他认识的钱赢,对着自己死皮赖脸一肚子坏水,对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