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声说了句:“过来。”
很懂得见好就收的钱赢立马迈开腿,常人四五步距离,他抬腿一迈三步站定,林嘉彦转身,他跟上。之后悄悄碰了下林嘉彦的手,对方没理,他轻轻又去抓了把,这回被狠狠掐了一记。他吃痛咧嘴,笑得却开心极了。
钱赢想:太可爱了。
林嘉彦想:有什么法子可以打死他又死得不是特别透?
林嘉彦带钱赢上了这栋京城地标建筑的86层,一家号称俯瞰全城的旋转餐厅,名字很霸气,墨迹淋漓的手写体,钱赢眯眼辨认了一下,不那么确定地说:“紫……什么玩意儿?”
“紫禁之巅。”林嘉彦没什么力气跟这小子置气了,跟迎宾报了订位的手机号,穿晚礼服的长腿美女把他们带了进去。林嘉彦目不斜视,钱赢却在东张西望,落座以后若有所思,林嘉彦看他,他想了下冲林嘉彦眯眼乐:“为什么来这儿呀?”
“乐意。”
“好的。”钱赢立即点头,菜单送到手边,他翻了翻没说话,林嘉彦手里也在翻,顺口问他:“想吃什么?”钱赢很老实地说:“给什么吃什么。”
林嘉彦瞅了他一眼,低声指着菜单跟侍立在旁的服务生说了一串,对方记完单子走了。钱赢四处望了望,凑近了对林嘉彦道:“这吃的是情怀吧。”
“对。”林嘉彦一口认了,倒让钱赢愣了愣,林嘉彦坐在对面,抱臂横胸,望着钱赢,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开了口。
“我曾经想请另一个人来这儿吃饭,结果他没来。那天我等了一晚上,看着满桌子菜一点点凉下去,牛油从滋滋冒热气到渐渐凝固,服务生走来走去,一开始还有一两个问我有什么需要,后来连看都不敢再看我。”
林嘉彦的语速不紧不慢,说的是不怎么开心的事情,声音里却听不出悲伤或者愤怒,平静得像是在描述天气。钱赢面带疑惑地听,听着听着,拧起了眉。他突兀打断了林嘉彦的话头。
“柯明轩?”
“当然。”林嘉彦甚至笑了笑。“除了他,还有谁能让我这么等。”
钱赢的脸色有些不那么好看了,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看林嘉彦的脸,心里有不舒服,但他在看林嘉彦的眼睛,仔细分辨着里头的情绪。
林嘉彦的视线对上了他的,平静又淡然。
“所以今天我照着菜单原样点了一份。”
钱赢眉头一挑,林嘉彦目不斜视地看他。钱赢忽然笑了,他也照着林嘉彦的姿势懒懒伸直了腿,鞋尖轻轻碰了林嘉彦的。
“你这说得,待会菜就是再难吃,我也不得不跟你一道儿解决了啊……”
“那你也可以只坐着。”林嘉彦视线垂下去,隔着桌子他看不到下面的动静,但有很清晰的一个触碰。
“那哪儿行啊。”钱赢干脆在桌下很有节奏地轻轻点动,轻快节拍仿佛能抓住人的心,林嘉彦的呼吸被吊起来了,他垂落的睫毛微微颤抖,听到钱赢后面又跟着的那一句话。“滋味不怎么样的过去,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吃掉。我今天既然坐在这儿……”
钱赢的嘴角弯了起来:“就有这个权利和义务跟你一块儿解决了。”
林嘉彦的呼吸陡然一松,眼睫颤了颤,抬起来望钱赢:“你怎么就断言一定会难吃?”
钱赢轻轻啧了一声,凑近了小声对着林嘉彦:“你忘了我是干嘛的。”
林嘉彦点的牛排和鳕鱼很快就上来了。
红肉配红酒,白肉配干白,摆盘非常漂亮,很年轻的服务生替他们铺上餐巾,一点点音乐响起来。钱赢的肚子这时很煞风景的咕噜了一声,他无辜地望着林嘉彦,终于把后者看出一点点无奈的笑意。
林嘉彦摆了个手势:“嗯……大厨,你多包涵。”
钱赢乐了,拿起热手巾擦了擦手,抄起刀叉就开动。他是真饿了,盘中吃的是什么不重要,对面秀色可餐。他一气儿解决了大半块牛排,林嘉彦那边不过是随便动了一点,见他抬头,望了下仿佛食欲还不错的剩余量,问:“不是说难吃?”
“要看是跟谁坐在一起。”钱赢抄餐巾抹了下嘴,懒洋洋拿起了自己这边的红酒,长臂一展,轻轻去碰下林嘉彦那边的细长颈郁金香杯:“把往事都喝了。以后你没有机会再空等了。”
林嘉彦的呼吸轻轻一颤,手慢慢伸出去,拿起了那杯干白,抿进一口酒,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他冲钱赢露出了进门以后第一个柔软笑容。
窗外是波光璀璨的夜,白雪琉璃似的城市笼罩在灯火通明的水晶宫里,透过视野极好的大幅玻璃窗,人仿佛在云端漂浮。主菜后是甜品,林嘉彦尝了一两口就放下了小勺,钱赢忽然说:“回去以后我做给你吃。”
林嘉彦点了下头。钱赢又跟上一句:“很多种。”
林嘉彦又点了下头。钱赢接着说:“吃胖点。”
林嘉彦望着他,钱赢眯眼乐:“老何不是说,你之前要肉感得多……”
这回在桌子下面被踹了一脚。
余兴节目是登高望远,四位数的一顿饭不止是吃那几块肉喝一杯酒,餐厅有一整片区域是观景台,望出去仿佛整个城市都在脚下。林嘉彦手扶围栏站得很直,过了好半天才轻轻说一句:“其实……我……有点……”
“恐高?”钱赢诧异至极地扭头看他,视线一落,望见林嘉彦握着护栏的手指真的泛着白。他立马攥住了那只手要把这个人往自己这边扯,语气很严厉:“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