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找过你!”
贺九山一愣,什么时候?
“人家打你手机你老是不接,我那天还让他在你房里等了一会儿,一直等到晚上你都没回来他就走了。”
贺九山手机摔坏了,没来得及修,不知道卫二给他打过电话。
“那他还在军区吗?”
“应该在吧。”
“我去看看他。”
“明个再去也成,都这么晚了。”
贺奶奶把他给拦回了房里。
贺九山在屋里来回走了几圈,不大放心,还是趁着贺奶奶睡觉出去了。
到了卫二家,他家的勤务兵给开了门。
敲了三声门。
“卫二?”
房间里悄无声息,没人回话。
贺九山对着门那头皱眉,“我前两天手机刚好摔坏了,没能接到你电话;卫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连着说了好几声都没有回答,勤务兵走过来对贺九山说,他没出去就在屋里啊,难不成是睡着了?
贺九山沉默着,问他:“卫二他没事儿吧?”
“没事,就是他那天回来的时候吧脸色特别不对劲,瞧着让人害怕。”
贺九山转向房门,喉咙里低低咕哝一声,“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看你。”
他走后,勤务兵又敲了敲门,没反应,他撇撇嘴回自己屋里了。
漆黑的房间里,厚重的窗帘被拉开,皎白月光洒了进来,蒙着卫二站在窗口僵硬瘦高的背影。
卫二一动不动地立着,眼睛追着贺九山离开的脚步,就那么看着,目光生冷;呼吸渺如烟尘,一吹即散。
第57章 57
第二天早上五点,卫家的勤务兵出来扫院儿,白墙一角戳着个人,把他吓一大跳。
贺九山咬着一截烟,后背靠着硬墙,沉郁地像一座山,蓦然转脸看了勤务兵一眼,头发上的雪水顺着眉骨的棱角淌下来,砸进锁骨的深凹里。
勤务兵:“九山?找卫骓吧?我给你叫他去。”
贺九山站直了,衣服上的雪簌簌地往下掉,含着半截烟抿嘴冷冷地,明白人一样,“不用喊,他人不在。”
“啊?”勤务兵不明所以。
贺九山没费劲跟他解释,瞧了眼卫二房间的窗户,皱眉。
他来的时候天都没亮,大门是打开的,而院里起得最早的是勤务兵,看这勤务兵揉眼伸懒腰的动作就知道他刚起;大门不是卫二打开的又能是谁?
昨晚贺九山离开后,卫二出了军区,开车飙上了高速。
贺九山觉得卫二和以前不一样了,心思深了,有话也不再对他说,卫二什么时候会不见他,甚至是避着他?
卫二在他心里的份量是任何一个兄弟都比不了的,卫二这人轴,心里没安全感,想要人对他好,想要人惦记着;而这份安全感只有他能给,从卫二努嘴坚定地跟在他后面开始,从他揍跑那群孩子又把他狠揍了一顿开始,他就已经是卫二依靠的大树,是卫二心底所有温暖的来源和情感的依仗。
贺九山以为,他是了解卫二的。
如果没有以后的种种,他脑中存在的还会是那个胖乎乎圆滚滚怯懦的小卫二......或许,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了解过卫二。
越近冬,练兵场冻得越坚硬,寒风呼啦啦地凌乱士兵出操的脚步。军区里一排排一列列的香樟最先还能看见冒绿的尖,到现在彻底被风雪湮没。
贺九山最终没能见到卫二,卫叔说,他那天出去,自己回了广东。批了五天的假,只留了两天。
北京军事科学院的大考也即将来临,贺九山也结束了假期要回学校。
火车上,窗外的树和房子像幻灯片走马灯一样贴着印满冰花的玻璃呼啸而过,缭乱了视线。
铁轨轰隆隆嘎吱嘎吱震耳欲聋,一直开往最繁华的国都。
傍晚到锦州站点时,火车停了,前面大雪封路,两米多厚的大雪淤积在轨道,站点的值勤警员和铁轨工人正在加紧扫雪;估计要两个半小时才能清扫完成。
站长和车里的乘客着急上火,吵吵嚷嚷和细细的议论抱怨接连不断。
等待的期间,火车外寂寂无声,铁轨上方大桥的橘黄色路灯倾漏一星半点在雪中,像那种像夕阳落下余辉的颜色,似乎是要把雪给融化一般。
过了不久,他们旁边的轨道上就驶来另一辆火车,那是一辆绿皮军列。
这样的军列,贺九山经常见,新兵戴着大红花在家人的注视下被新兵连连长排长送上绿皮火车;老兵退伍同样胸前戴着大红花下了绿皮火车,一个是满怀忧心上车,一个是泪眼朦胧下车。无论是哪一种,这趟绿皮火车都是他们起始和结束的地方。
绿皮军列缓缓停下,他们也被大雪影响止步不前,军列里的灯忽闪忽闪,车里的人都起了身;接着他们一个个井然有序地下了火车,扛着工兵锹,戴着军帽,行军有素,迎着大风雪往前面铲雪站点走去。
在这趟火车上的所有人,那天夜晚都看到了一幅画面,一群身着军绿的老兵,弯下腰在前方大雪淤堵处如同捣蒜般不止不休地铲雪。风雪肆意间,只能见他们密集成点,没有一人起身揉腰休息,只能望见低下的脊背和手中灵活的工兵铲动作着。
两小时半才能清除雪的任务在这群老兵的加入下半个小时就全部完工,最后在车厢热烈的欢呼中,这群老兵,拉低帽檐,扛着工兵锹,排成队一个个返回军列上。
锦州车站灯光大亮,前方关卡打开,火车继续通行